當紫禁城邂逅凡爾賽 流動在中法文明血脈中的不解之緣
2024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但作為具有全球影響的兩大文明體，兩國的交流交往卻源遠流長。近日，「紫禁城與凡爾賽宮──17、18世紀的中法交往」展在北京故宮文華殿舉行。展覽以中法外交、文化和藝術交流為主題，通過故宮博物院、凡爾賽宮以及其他收藏機構的約200件文物精品，展現了百年間雙方彼此尊重、相互欣賞的政治交往史，彼此借鑒、相互學習的文化交流史。
本次展覽按照「中西相遇」「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思路，將整個展陳分為「龍與百合花的相遇」「紫禁城中的法國風景」「凡爾賽宮的中國時尚」三個單元。近日，大公報記者深入探展，從一眾奇珍異寶的角度，帶讀者欣賞現場那些引人入勝的珍貴展品，藉此透視中法之間深厚綿長、互相交融的文明脈動。\大公報記者 張寶峰（文、圖）
春花盛放，綠柳拂堤。4月的北京故宮遊人如織，位於紫禁城東翼的文華殿卻別享一番安然。走進這裏的遊客並不少，只是人們都自動放慢腳步，甚至懷揣敬意與期許，來瞻覽「紫禁城與凡爾賽宮」的這場美麗邂逅。
走進展廳，首先是右手邊充滿歐式風格的「拱門牆」，緩步其間，就像穿越到17、18世紀的歐洲。在進到正廳的拐角處，就是第一件重量級的展品──路易十四致康熙的信。這位法國「太陽王」在信中對康熙說：「我們最親愛的好朋友，願上帝保佑您更加偉大，幸福美滿。」
1688年，路易十四派遣五位「國家數學家」到達北京，得到康熙接見，自此正式開啟了中法間的文化互動。後來，隨着中國古代文化經典和歷史著作的翻譯和傳播，歐洲漸漸掀起一股強勁的「中國熱」。
法國數學家撰本《康熙帝傳》
走進正廳，首先映入眼簾的幾組年代感十足又頗有幾分俏皮可愛的「小厚書」。其中一本名為《中國近事報道》，是由路易十四派往中國的數學家李明所著。在這本書中，李明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對康熙年間的中國做了詳盡介紹，並傾情讚揚中國的思想和文化。這本書初版於1696年，展品是1701年的再版，封面還帶有路易十四紋章，是路易十四舊藏。
另一本《康熙帝傳》則出自法國數學家白晉之手，他曾在清宮教授康熙數學、醫學、天文學等知識。白晉在書中頌揚了康熙的高尚人格、非凡智慧和坦蕩胸襟，並指出康熙和路易十四的相似之處，比如二人都是幼年登基，很早就承擔重任，並對藝術有着同樣的興趣等。
書籍展區也有一些「大部頭」，比如紙頁泛黃的《中華帝國全志》。這本書是根據27位來華傳教士的通信、著作、研究報告編輯而成，是18世紀歐洲最重要的關於中國知識的著作。伏爾泰曾稱此書是「世界範圍內對中華帝國最豐富、最精彩的描述」。
17至18世紀，中國儒家典籍和相關歷史著作通過來華傳教士的譯介在歐洲傳播。許多法國思想家將儒家思想與歐洲現實進行比較和批判，有力推動了法國的思想啟蒙運動。在展覽現場，還有《中國哲學家孔子》《中國宗教狀況見聞》《論語導讀》等珍本。
天藍「小瓷碗」有「大來頭」
作為中國匠造的代表，瓷器一直都在東西方交流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展覽現場，大公報記者看到一對淺綠地彩繪描金卷耳瓷瓶。這對瓷瓶雍容貴氣，典麗華美，瓶身上還繪製着清朝水師戰鬥的場面，瓶頸處則裝飾着中國花卉與蝴蝶。據了解，這對瓷瓶很可能是路易十六於1778年以每件840里弗爾的價格購入，並收藏在馬爾利城堡中。
不遠處，一隻「孤零零」的小瓷碗似乎很不起眼，但這也恰恰暗示了它的「大來頭」。果然，這款名為「天藍地潘趣碗」的藏品是路易十五以1000里弗爾的高價購入。碗外壁的「天藍色」即綠松石藍還是專門調配的。而「天藍」二字在18世紀暗含着對中國的崇敬之意，這種中國產綠松石的色澤也很受法國藏家追捧。
事實上，中國文化深刻影響着法國的藝術風尚。比如，對中國瓷器的仿製就是法國「中國風」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從17世紀下半葉開始，法國就開始關注和研究中國製瓷工藝。到18世紀中葉，法國製瓷業的造型和裝飾圖案也多受到中國的影響，其中大量的中國元素顯示出法國藝術家對中華文明的想像和崇敬。
一塊懷錶 兩位帝王
康熙年間，法國國王數學家的到來，極大激發了清廷對於西方科學的興趣，並迅速掀起了一股科學探索的熱潮。法國傳教士向康熙進獻他們帶來的科學儀器，這些儀器不僅為康熙帝宮廷開展科學活動提供了便利，也使宮中收藏的科學儀器水準大為提高。
大公報記者在展覽現場就看到了許多十分眼熟的「科學學具」。比如，銅鍍金矩尺、銅鍍金半圓儀、銅鍍金測角器、銅鍍金比例規、盤式手搖計算器、繪圖儀器等。其中很多都是康熙時期由造辦處將法國製和清宮製的儀器組合配套而成。
在展覽現場的中心區域，一個精美奢華的懷錶顯得分外耀眼。整體錶身為銅鍍金殼開光，錶盤中心金色百合花是法國王室的標誌，錶殼中央是路易十四像，機芯內擺輪保護罩鏤雕一條中式五爪龍。據了解，這款懷錶很可能是路易十四送給康熙的禮物，堪稱兩位帝王之間交往的重要物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