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評世界/伊朗與以色列開啟循環報復模式的可能後果\周德武
北京時間4月14日凌晨4時許，伊朗向以色列領土發射了300多個無人機及巡航導彈，美國和以色列的空防系統進行了大規模攔截，雙方的空防大戰及此起彼伏的警報聲讓以色列民眾度過了不眠之夜。
伊朗的這次報復已被渲染多日，美國和以色列方面也做足了準備。當晚美國在中東的軍事基地安然無恙，讓美國大鬆一口氣。以色列軍方稱，這次突襲只造成一名女孩受傷，以色列一個空軍基地遭到輕微破壞。當日美國總統拜登在與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通話時表示，伊朗方面的突襲沒有擊中什麼有價值的目標，「這是以色列方面的勝利」，以此安慰內塔尼亞胡息事寧人。
但這顯然不是以色列所需要的「勝利」，在與拜登通話之前，以色列安全內閣已授權戰時內閣就如何回應伊朗空襲全權作出決定，由內塔尼亞胡、國防部長加蘭特及反對黨領袖甘茨組成的三人戰時內閣已召開相關會議，就如何反擊伊朗作了初步研究。內塔尼亞胡此前表示：「無論誰傷害我們，我們都會傷害他們。」基於此，中東戰局會否升級成為世界之問。
中東地區的一大悲劇就在於樹欲靜而風不止。以色列作為中東一霸，自去年10月以來在打擊加沙哈馬斯方面取得一系列戰果之後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4月1日，以向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發動了襲擊，炸死了伊朗革命衛隊下屬的精銳部隊──聖城旅的扎赫姆將軍，成為伊朗國家血仇，伊朗最高領導人哈梅內伊親自出席葬禮並罕見落淚，他表示，「一定會懲罰以色列。」
伊朗這次報復的靴子剛剛落地，球又迅速踢給以色列一方。接下來以方將用什麼形式報復，會否對伊朗核設施發動定點打擊，是中東戰火會否擴大化的重要觀察指標。眼下內塔尼亞胡正在為自己的政治生存而戰。在過去的幾周內，數十萬民眾上街遊行，要求其下台。內塔尼亞胡非常清楚，如果停止戰爭，他將面臨嚴重的貪腐指控，或不得不接受審判，所以延續戰爭也是延續他的政治生命。從這個意義上說，對伊朗進行再報復，符合內氏的內在政治邏輯，甚至把美國拖下水也在所不惜。
從美國角度看，巴以衝突已經讓烏克蘭戰爭失焦，而與伊朗衝突擴大化更不符合其利益。一方面，拜登政府不願意得罪強大的猶太人團體，在挺以方面表示得十分堅定，另一方面也不斷地勸導內塔尼亞胡保持克制，在加沙清剿問題上適可而止，但是內塔尼亞胡出於自己的政治考量，不想對美國言聽計從，導致內塔尼亞胡和拜登之間的矛盾公開化。
據白宮透露出來的消息稱，當天兩國首腦通話時，拜登澄清，對以色列的支持僅限於防衛，至於對伊朗主動發動進攻，拜登明確說「不」。值得注意的是，伊朗對以色列本土發動襲擊之後，許多分析人士認為，這是美伊兩方的一場政治秀，就伊朗而言，以色列「炸館事件」性質惡劣，哈梅內伊需要向國民交代，必須擺出反擊的姿態，但又不想讓事態失控，2020年1月6日伊朗國民衛隊──聖城旅蘇萊馬尼將軍被美國無人機擊殺，伊朗方面隨後對美國駐伊拉克設施進行了有限轟炸，沒有造成致命的傷害，也算是雙方翻過一頁。這一次美伊雙方似乎又在重演上一次的劇本，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而對以色列而言，對其領土進行直接攻擊，傷亡不大，但侮辱性極強，讓內塔尼亞胡就此打住也是不現實的。不斷升級的中東戰爭更是讓拜登寢食難安。拜登會不會重蹈老布什的中東陷阱，民主黨大佬們十分擔心。在過去的半年裏，加沙衝突已致逾33000巴勒斯坦人死亡，一些老百姓只能靠吃牲口飼料來維持生存，美國多次勸說以色列開闢人道主義走廊，打開邊界關卡，但是以色列方面一直不從，甚至揚言對加沙南部最後一個重鎮──拉法發動地面進攻。那裏住着140萬難民，如果發動地面進攻，可能釀成21世紀最大的人道主義災難，美國方面的壓力可想而知。但以色列現在的當政者不再是美國的「乖孩子」，更何況內塔尼亞胡也要向中東其他國家保持足夠的威懾力，讓他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是以色列追求的最佳效果。
在以色列遭到伊朗攻擊之後，西方國家在第一時間發聲譴責。拜登還將主持七國領導人會議，協調統一立場。可以預見，七國集團將會發表聯合聲明譴責伊朗，為了安撫以色列，不排除會出台更嚴厲的對伊朗制裁措施。
贏得大選是拜登當前的頭號政治任務，對以色列的各項政策必然要服務於這個目標。以色列和美國的政治訴求顯然不在同一軌道上，但各自又要死守自己的政治生命線，所以平衡兩國的政策及目標是一個巨大挑戰。一位西方名人曾說過，「成功醞釀着製造新災難的能力。」中東局勢的惡性循環再次驗證了這句話，這或許就是中東地區擺脫不掉的政治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