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談/人生難得小美滿\文秉懿
杜樂瑩被妹妹算計名下房產,結果姊妹扭打起來,樂瑩離家。她以為愛人和閨密可以安慰她,誰料到二人早已暗中交往。樂瑩撇下兩個背叛者走到街上,漫無目的,由白天走到夜晚。
這是電影《熱辣滾燙》開頭幾幕,交代女主角杜樂瑩在親情、愛情和友情三方面都受到打擊。橋段並不新鮮,一貫做法是在這個時候配上哀慟人心的音樂,反而響起的是旋律輕快,感情溫馨的歌曲。也許這是有意安排,要撫慰樂瑩,也預告樂瑩的人生並不是一闋悲歌。
這首歌名叫《小美滿》,彭飛作曲,李聰填詞,周深主唱。一個「小」字,勸告人用不着太貪心,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事情,是足夠支撐人生的小美滿。
歌曲的前奏輕鬆,周深開口就是孩童的腔調,活潑而調皮,叫人覺得有一個孩子站在面前純真地笑着。這是一首兒歌,一首唱給成年人聽的兒歌。「沒什麼大願望,沒有什麼事要趕」,人不一定要豐功偉業,生活得簡單、美好,何嘗不是成就?杜樂瑩立志勝出拳擊比賽,一次勝利就是她的小願望,支持她往後的人生。
歌曲點明了「既然是路一定有轉彎」,客觀環境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改變,唯有自我調節才是存活之道。它提供了一個頗為新穎的面對困難的方法,就是保持,或者重拾童心。「看見路口紅燈一直閃,它像眨眼的小太陽。」動用孩子的想像力,把令人煩躁的閃光化身跳脫的小太陽。「烏雲還挺大膽,頂在頭上吹不散。我抓在手裏捏成棉花糖」。幻想把烏雲捏成棉花糖,將負面的事物轉化成美好的景象。童心無邪,只看到世界美善一面。不要嘲笑和否定成人天真,失意時不妨把自己退回孩提時代,那麼就「什麼煩惱不能忘」。
身心俱疲時,「揉揉疲憊的眼睛,停下來看一看」,原來「小狗在叫,樹葉會笑,風聲在呢喃」、「還在夜裏看月亮」,大自然的陪伴看來理所當然,以致一直被人忽略。情緒低落時把注意力轉到身邊的事物上,隨時發現意想不到的樂趣。
杜樂瑩委屈自己,討好他人,落得傷痕纍纍。歌曲點醒她:「找到自己最合身的衣裳,只要自己夠喜歡」,人要為自己生活,不是為了成全人家而存在,何必將自己趕到卑微的角落?杜樂瑩在受盡踐踏之後猛然省悟,擁有蘋果,送給人與否,得看心情,這說明她已經學會把握主導權。電影結尾她拒絕拳擊教練的晚飯邀請,因為她明白要遠離令自己不快樂的人。自愛自尊是收穫美滿生活的基本條件,這種感悟,不會來得太遲。
拳擊比賽是電影高潮所在,觀眾看得情緒熱辣滾燙。出場前樂瑩看着玻璃的反映,幻想玻璃裏舊日的我鼓勵現實中今日的我。「笑就好,哭也好,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陪伴」,只有自己才是最堅實的支柱。她被對手打得血肉模糊,拳館老闆力勸她中止比賽,她倔強地拒絕,反覆強調要贏。雖然她輸了,卻向朋友圈發出勝利通告。就是那一句:「你願相信什麼,就把世界看成什麼樣」,她為自己加冕,戴上凱旋的花環。這份堅執出於自我救贖──電影的主題思想,她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重生。
《熱辣滾燙》是一齣喜劇,不過導演沒有安排所謂「大團圓」結局。樂瑩拒絕辜負她的教練的邀請,電影也沒有交代她和妹妹和解。在寧靜的黑夜中她獨自回家,向觀眾展現瀟灑的背影。她最終體會到什麼對自己具有意義,學會「收集一點一滴小美滿」,編織成「幸福的花樣」。
《小美滿》這首歌不單為杜樂瑩,同時為每一個人而唱。它提醒我們愛惜自己,珍惜單純的快樂,活出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