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快樂的聖梅爾塞節\小 冰

  擇日不如撞日。巴塞隆拿的聖梅爾塞節,當地最大、最絢麗多姿的節日,讓我撞上了。掌燈了,成千上萬的人湧向蘭布拉大道,打扮成魔鬼樣的大人小孩,手持螺旋形的煙花一路狂奔;看熱鬧的遊客,在火龍之間跳來跳去地躲閃。整條大道充滿快樂。

  人多,人種多,當中有一部分人,是吉卜賽人的長相,男人占卜雜耍,女人歌舞表演,孩子追着遊客討錢,老人繞着圈子避開警察擺地攤。一個背着孩子的女士,精瘦高挑,她東張西望地走着走着,突然就鋪開一張墊子,摸出幾把扇子和幾條項鏈,擺在路中間吆喝起生意來。

  「項鏈怎麼賣?」我問她。她左邊望一眼,右邊望一眼,來不及回答就唰唰地收攤,動作之迅猛,顧不得有生意可做。順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警察來了。

  我不由得想起印度電影《流浪者》。同行中竟然也有人想起這部電影,還哼起裏面的歌:「啊!到處流浪,到處流浪。」歌聲雖小,但也被一個攤位的男士聽到了,他豎起大拇指對我們說:「這是我們的歌。」說完,滋滋有味地唱起來,我們拍着手給他打節奏,最後給他鼓掌。男士唱完歌,即推銷商品,醉翁之意不在唱,我們明白。「這個背包很便宜的,這些項鏈是我家的手工藝品。」

  人家都唱了,不買就不好。我選了一個小錢袋,不枉費他的熱情和那一段歌。「歐洲已經不是從前的歐洲了,但是吉卜賽人好像還是印象中的吉卜賽人。」我想。

  吉卜賽人長得矯健纖瘦,行動敏捷,眼睛又大又長又明亮,長眉毛,高鼻樑,長方形的臉,嘴巴有點寬,表情沉着略帶冷漠。他們怎麼還過着這樣的生活?與大道兩旁優雅的古建築和民居教堂相比,實在不協調。

  《流浪者》的中心思想,是想否認「賊的兒子就一定是賊」之道理。早年的吉卜賽人離開印度,遷徙西亞、東歐、西歐。教育匱乏,窮困潦倒的生活迫使他們從事歌舞、占卜、販賣人口等活動,有的甚至半偷半搶。那都是跨越世紀的事了,我以為他們早已擺脫過去擁抱文明。哪裏料得到,貧窮依然還籠罩着這麼多人。

  蘭布拉大道的設計概念,屬於步行者而不是駕車人。狹窄的車道在兩邊;寬闊的人行道在中間。人行道寬得能容下噴泉、座椅、花園、灌木喬木、兒童樂園等。

  每年九月二十四日前後的聖梅爾塞節,節日期間的巴塞隆拿人以各種活動送走夏熱,迎接秋涼,非常熱鬧。它的那種熱鬧,與時下香港人過年的熱鬧不同。他們的熱鬧,部分是被貧困的吉卜賽人和墨西哥人烘托出來的。而香港的熱鬧,來自購物者和喜慶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