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令弟」的用法/馬斗全

  清代學者趙翼《陔餘叢考》卷三十七考證古人對「令弟」一詞的用法時,說:「杜工部詩『令弟草中來,蒼然請論事』,是又自稱其弟曰『令弟』也。」現今一些文章乃至多種權威辭書即據趙翼語云「令弟」亦可稱自己的弟弟。其實,趙翼所言未當。

  按,「令」乃敬辭,一般用於對他人親屬之尊稱,如令尊、令堂、令郎、令嬡等。對於自己的弟弟,不必客氣地冠以「令」字,而多云「舍弟」。所以客氣地尊稱為「令弟」者,猶今之所云「弟台」,稱從弟、族弟或年齡小於自己的同鄉,而非胞弟。趙翼所舉杜詩,題為《送從弟亞赴安西判官》,乃對從弟之稱。此同於南朝謝靈運《酬從弟惠連》之「末路值令弟,開顏披心胸」。

  唐人詩中,如此稱謂還可舉出一些。如杜甫又在《乘雨入行軍六弟宅》中云:「令弟雄軍佐,凡才污省郎。」六弟者,其從弟杜位也,時為江陵行軍司馬。李嘉《送從弟歸河朔》云:「故鄉何可到,令弟獨能歸。」李白《贈別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令弟經濟士,謫居我何傷。」此台卿,王琦疑為永王磷之謀主李台卿,未知確否,然總非李白胞弟。杜甫又嘗稱鄉弟為「令弟」,如《季夏送鄉弟韶陪黃門從叔朝謁》:「令弟尚為蒼水使,名家莫出杜陵人。」

  可見,古人除以「令弟」尊稱別人之弟外,也用以尊稱己之從弟、族弟、鄉弟等,而對於胞弟,真正的弟弟,是不稱「令弟」的。今人萬不可因趙翼和一些辭書之誤而稱胞弟為「令弟」,鬧出笑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