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見錄/凡爾賽「本賽」的奢華\胡一峰
近年「凡爾賽文學」火爆，讓人很想見識一下「凡爾賽本賽」。去凡爾賽宮的那天，滿眼法國秋季常見的陰鬱，但遊客並不少，宮前開闊的檢閱廣場略顯擁擠。宮殿外牆上亮金色的裝飾即便沒有陽光照射也光彩奪目，若是天公作美，賜下幾縷艷陽，此景不知該有多麼奢華。
凡爾賽宮被稱為歐洲不少王宮的「原版」。這個宮殿群落起意於路易十三，大成於路易十四。在後者執政時期，每天進出宮殿者有三千至一萬人次。奢華是權力最好的標識，也是它的御用保護色。在這座宮殿裏，有迷宮般名目繁多的大小房間，裏面擺放着豪奢的傢具，內牆和穹頂上皆為巨幅畫作，畫中或為王室人物，或為宗教故事，無聲講述着宮殿主人的故事。碩大精美的水晶吊燈從頂上顫巍巍地垂下，雖然蠟燭已換成電燈，也可以腦補出法王和貴族在燭光搖曳中宴會遊樂的場景。
當年這些場景都包含極其繁瑣的成套儀式，連國王起床穿衣與脫衣就寢也是如此。在穿脫衣物時接受不同權力層的貴族和朝臣的注目禮，體現了王者的無上尊貴與權威。原來，極致的奢華不僅是飾物、色彩的堆砌，更是儀式的堆砌，後者由於直接訴諸精神，更能顯露權力的威嚴，而這正是奢華的本質。
作為「法式」園林藝術的頂峰之作，凡爾賽公園又把另一種奢華展現給人們。一條大道貫穿西東，似乎預示着太陽東升西落。精巧的水利工程鋪設地下，只能從形態各異的水池和大型噴泉中稍見端倪。林立的法國梧桐、古老的栗樹，朦朧的水霧，組合出清淨幽雅的田園風光。或許這正是法王在凡爾賽宮之側修建這個大公園的目的。如此，他方能從繁瑣的儀式中解脫出來，獲取另一種愉悅。而這大概也是這位太陽王擁盡奢華後「淡淡的無奈」。按照網友之總結，「凡學」精髓，正在於此。
（旅法紀行之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