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即使從未謀面 也愛着「媽媽」
離開洪湖藝術學校返回重慶時,午後陽光明媚、山野風光迤邐。坐在車上,我對同事說,這是我最難受的一次採訪經歷——離開學校前,丁星校長說:給孩子們一個擁抱吧,他們大多都很久沒抱過媽媽了,其中很多孩子的媽媽應該與我年齡相仿。
我張開手臂,把孩子們抱在懷裏,抱我最緊的女孩是課間操跳舞跳得最賣力的,我記得她,笑起來眼睛彎彎非常漂亮。我輕輕問了一句「很久沒見到媽媽了麼?」她忽然哭了起來,哽咽喊着「媽媽——」隨後抱我更緊了。隔了幾秒,後面的學生們都跟着抽泣起來,也喊着「媽媽」。
丁星校長告訴我,這個女孩從出生就沒有見過媽媽,她媽媽不願意過貧窮的日子,生完孩子後就悄悄逃離了農村,再沒有回來過,爸爸外出打工,也很少回來。「我們學校至少一半以上的留守兒童都是這樣的情況,好一點的還有爺爺奶奶,最可憐的那幾個連爺爺奶奶也不在了,過年無家可回。」原來比「留守兒童」更不幸的,是「無人留守兒童」。
「他們更需要陪伴和關懷」
可是每一個孩子對媽媽都有着無限的思念,只要有人提到「媽媽」兩個字,留守兒童們就哭成一片。「他們知道,丁媽媽是大家的媽媽,可是孩子們也想有只屬於自己的媽媽。」丁星說,曾經有一位志願者來學校帶孩子們畫畫,結果孩子們每一幅畫都是畫給自己的媽媽,有的孩子給媽媽畫了一對耳環,有的畫了一束鮮花,即使從未謀面,媽媽在她們眼裏也是美麗的、溫柔的,是心裏最愛的。
丁星的女兒數次提出希望父母一同去北京居住、全家團聚,被丁星拒絕了。留守兒童的教育與普通的孩子不同,他們更需要陪伴、更需要關懷,丁星反問我:「我要是離開這所學校,他們連丁媽媽都沒有了,是你,你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