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公園和其他\黃廉捷


  快船笛鳴,浪花幻煙。每一次來香港,都是從中山港碼頭乘快船而行,一個多小時的航程,可以在低垂的藍天感受長長的浪花,雲朵融化在藍色的天邊,不時駛過的大型貨輪,讓你的眼睛不斷跟隨它在航行,在從中山到香港的海域裏,你不會感到孤獨,就算經過伶仃洋,更多的只有無限的話語和慨嘆。

  已經記不得第一次踏足香港是哪一年了,但數一數,已有五年沒去香港了。不過,我清晰記得一九九四年剛從藝校畢業時,第一次去深圳特區,從羅湖火車站下車後,遠遠望見香港的山,那一刻,久久不能忘懷。

  中山與香港一衣帶水,一海之隔。每次去香港,我都是公幹為多,匆匆而去,急急而回。每一次,我都從中山港碼頭搭船到中港城碼頭下船,由於暈船的緣故,每當我望見香港城市樓宇的身影,就有了不暈的希望,快船一停靠岸邊,提着行李排隊上岸,過了船與岸那咣咣搖晃的鐵踏板,腳踩在水泥地上,頭不暈了,心不慌了,在船上的那種不適感一下消散。

  與別人談到香港時,我多是講維多利亞港名人手印、彌敦道、中港城、重慶大廈等,但在我心裏,總是以九龍公園為「中心」,而那裏,我又以火烈鳥為「中心」。

  有一段時間,我到香港後多宿於美麗華酒店,從中港城碼頭步行過去也就十五分鐘左右,最佳的路線就是從九龍公園穿過,從中港城碼頭上岸,行過天橋,就看到蒼翠的樹木,還有輕踩的石塊鋪就的路面,路面石塊已被鞋底磨得光滑發亮,我沿着石塊路走到公園門口。記得二○一七年金秋的一天早上,朝陽與海水共歡,海鳥在海面上輕唱,這一次暈船的感覺最輕,上了碼頭,與同事一起,進到九龍公園,這裏一切都顯得安靜極了,草木葱蘢,鮮花盛開,假山流水,榕樹參天,曲折小徑,一片欣盛的樣子。更難忘的還是我見到的火烈鳥,我在公園見到鳥湖,一群紅得似火的鳥兒,神態安詳,悠閒自得,有的單足而立,有的彎脖覽食,不時輕展雙翅,不時翩翩起舞,不時左右顧盼。我與同事駐足觀賞牠們的奇妙身姿。這一刻,讓我感受到香港對自然生態共融的精彩實踐。

  公園湖光鳥影,綠與紅交相輝映,我的眼睛都被這景色吸引,蟲鳴的濃郁從樹上瀰漫開散,聽不到彌敦道和廣東道那些車水馬龍的嘈雜聲,聽不到遠處重慶大廈門外的熙熙攘攘,聽不到怦怦如鼓高跟鞋咚咚作響,這裏獨剩靜謐。見到的次數多了,我後來查找網上資料了解了概況,知道九龍公園在鴉片戰爭期間,曾是林則徐督促建造的九龍、官涌炮台所在地,後成為英軍營房,再後來政府才闢作公園,成為九龍半島的「綠肺」,那裏還有博物館、游泳池、雕塑徑、百鳥苑等。

  東方之珠是購物者的天堂,有繁華的街市,有穿梭不息的客流,有燈光輝煌的夜色,但也有自然與城市和諧共融的生態美景。

  香港,曾為我留下無窮無盡的記憶,可如果再次去香港,我還是想到九龍公園觀看火烈鳥。

  許久未見九龍公園的火烈鳥,不知這群繽紛多姿的鳥兒是否還如從前一般,在早晨薄霧下把紅色推出湖邊,在正午彎曲脖子伸入水裏,在下午時光打個盹,讓生活變得像湧動的火團一樣精彩。

  黃廉捷

  中國作協會員、中山市作家協會常務副主席、中山市網絡作家協會主席。曾獲「文華杯」全國短篇小說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