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lying Dutchman 另一種震撼

◆《漂泊的荷蘭人》 圖片:Desmond Chan / 港樂
◆《漂泊的荷蘭人》 圖片:Desmond Chan / 港樂

  2024年6月下旬不但是港樂23/24樂季的尾聲,在港樂任期長達12年的音樂總監梵志登(Jaap)亦將卸任。雙方關係良好,Jaap肯定會以其他身份為樂團再做指揮。臨別依依,樂團亦特別安排了Jaap指揮兩套音樂會,分別是歌劇音樂會《飄泊的荷蘭人》(The Flying Dutchman)及《歡送梵志登音樂會》。在其任內,Jaap與港樂舉辦了華格納整套聯篇歌劇《指環》的歌劇音樂會並取得極佳成績。歌劇音樂會既是其專長亦是其任內一重要貢獻,故今次筆者特選看了《飄泊的荷蘭人》。

  未看這場音樂會前,曾在臉書見到這節目的一則留言,大意說歌劇音樂會難發揮出正式歌劇的戲劇性,故不會去看。這樣的想法可能基於留言者不曾看過歌劇音樂會,又或者其看過其他的Semi-Stage Concert不曾很好地帶出歌劇的戲劇性,故有這種說法。但以今次節目而論,歌劇音樂會不但帶出《飄泊的荷蘭人》的戲劇性,其造出的能量甚至可以說比正式歌劇還要震撼。

  這並非單就歌唱家沒穿戲服、台上又沒有布景裝置等戲劇成分而言,最主要是歌劇音樂會的一半主角——樂團不是隱藏在樂池內,而是都在台上出現。像華格納的作品,配器一般龐大豐富,80到100人的樂手就坐滿了音樂廳的舞台,今次樓上還有香港管弦樂團合唱團及荷蘭廣播合唱團的成員。他們都變成主角,可以說跟歌唱家一樣重要。在正式歌劇中,觀眾看到的只有角色,即歌唱家和合唱成員(如調度不理想,人多反礙劇情),注意力以Vocal/ Singing為主,某程度上反而不能完全欣賞到音樂的力量。像這套節目,序曲描繪大風大浪的畫面,指揮急行出發,樂手快速而奏,變化勁度隨台上每一員的動作而來,讓人感到急風巨浪的情景,接着水手合唱帶出船長和舵手,從指揮到樂手的動作所帶出的音樂能量,觀眾完全可被帶進戲劇中。

  這套節目一開始就予筆者強勁之感。Jaap每在折與折間都能爆發樂曲的氣勢,又在角色出場前回到人的感情內心,讓一眾歌唱家發揮他們所長。此劇故事雖曲折,卻有不少唱段頗長,諸如男低音與低男中音,女高音與低男中音,或女高音與男高音,在編排上其實有點冗長,但當整個樂隊站在台上時,會感到視覺畫面擴大了。而作曲家也很懂運用音樂加人聲,尤其二、三重唱和合唱來製造效果。港樂在Jaap指揮下演繹亦做到扣人心弦。

  今次請來的歌唱家不但在聲樂上有非凡技巧,同時亦富表演能力,如女高音Holloway飾女一珊塔。她的形體動作帶有很強的戲劇性,且愈唱愈有聲;男一低男中音Mulligan 令被咒詛的荷蘭人以不同層次的心態音型娓娓道出其渴望尋找到真愛,讓七年才可上岸一次的他解除魔咒,不用在大海飄泊。男高音Register的男二對女主的深情愈發見真摯,當他知道她接受父親安排嫁荷蘭人,為的是要幫荷蘭人解除魔咒,感到不能接受,遂用愛的歌聲希望女主改變主意;而來自愛沙尼亞、飾女主父親的男低音Anger演華格納的男低音角色早已出名,無論與誰對唱都得力,亦是一開腔就讓人感到其聲腔的魅力。就算分別飾演較輕分量的舵手及女主母親的男高音Smagur 和女低音Gour,亦恰如其分地做好所屬角色。音樂與歌聲和合唱的疊加力量在尾聲的多重唱一段更是震懾人心,各歌唱家不斷唱出自己的心聲,有的誠懇、有的迫切 、有的害怕,各人在音樂的推動下把此劇推上高峰。在樂團的聲部而言,由於弦樂在最前,而當中有不少澎湃段落尤令觀眾感受到其速度和力量,其與敲擊樂和銅管所做出的勁度感受又截然不同,這套節目不但為Jaap完美地總結其在港樂的輝煌成績,也有比從前表現更上一層樓之態,令人喝彩! ◆文:鄧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