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細微處

  潘玉毅

  一個人的一生,就是被管的一生。

  人在幼年的時候,管我們的是父母和其他長輩。吃飯的時候,該怎麼拿筷子,怎麼抓碗;看書的時候,要保持怎樣的坐姿,與桌子距離是多少;天氣冷了,要多穿衣服,穿幾件衣服,甚至衣服搭配,他們都有規定。

  成年後,管我們的是丈夫或妻子、孩子和朋友。什麼東西不許吃,什麼東西要多吃,幾點熄燈睡覺,幾點起床刷牙,睜開眼睛,總有無數的諄諄囑咐在等着我們。偶爾在外面開個小灶,從做了什麼事到吃了什麼菜都要一一彙報。這讓我們時刻處在一種被管的狀態。

  被人管得多了,我們就會很苦惱,感覺沒有了自由。開車出門,耳邊飄來一句「車子開慢點」;坐在書房看書,耳邊傳來一句「偶爾起來活動活動」;打開電腦或手機,又來一句「電腦要少看,手機要少玩」。似乎,我們的衣食住行,事無巨細,都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套用一句古詩詞,當真是「怎一個『煩』字了得」。

  明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們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們的嗓子乾了咳嗽一聲,他們便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一臉緊張地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要去看醫生嗎?」好像我們得的是不治之症。然而,當有一天,父母老了,我們戀愛了,或者有了小孩,一起走在街上時,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你很想着把他們拉到遠離車流的那一邊。這一刻,你忽然明白了,原來,愛一個人,才會如此在意這些細節。

  於是,若耳邊再次響起親人、朋友們的叮嚀:「照顧好自己!」我們便會覺得:「被人惦記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