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另一種聰慧\喬 苓
《世說新語》裏有一個故事，講楊氏有一個九歲的兒子，甚聰慧。孔君平拜見楊氏，楊氏不在，就把楊氏的兒子叫了出來。楊氏的兒子端來了水果，水果中有楊梅。孔指以示兒曰：「此是君家果。」男孩應聲答曰：「未聞孔雀是夫子家禽。」
自小生活在北方農村，我得說在九歲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有叫楊梅的水果，家禽也幾乎只見過雞和鴨，自忖如果有人來找我爸而他不在家，對於「君家果」，我必定答不上「夫子家禽」。
但我心裏有自己羨慕的「楊氏之子」，他們身上有獨屬農村的聰慧。長輩講，在曾經饑荒的年代，村裏生產隊在年底包了一頓白麵餃子，家裏極苦的寡母孤兒領完餃子回家，寡母背着孤兒，路上小孩不小心把碗摔碎了，白麵餃子落了一地，在寡母呼天搶地責罵時，孤兒拉了拉寡母的衣袖對她說：「娘，別罵了，趕緊把碗裏剩下的撿起來吃吧。」這位孤兒從小看得遠，長大後成為村裏致富能手。
還有一位作家朋友，每當她和小弟犯了錯，媽媽就要用細條子打手。有一次，她的媽媽找不到細條子，正好一堆席篾兒堆在門口，氣急的母親在撿起一片席篾時，一根刺戳進了她的手掌，她叫了一聲「哎喲」，忙着找針挑刺去了。她的小弟背上籮就往後山跑，晚上回來，背回滿滿實實的一大籮柴火，母親的怒氣也早已煙消雲散。
今天，有不少小小年紀就能輕鬆背千首詩詞的「背詩狂魔」，和數獨、速算能力驚人的「最強大腦」。比起這些聰慧的神童，那個把餃子碗摔碎的孤兒和背回一大籮柴火的小弟，身上卻有另一種聰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