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茶遊記】茶馬古道最大神山
良 心
梅里雪山的真正魅力不僅在於它的聖潔與神聖之美，更是因為它深厚的佛緣。梅里雪山主峰卡瓦格博號稱中國西南、滇藏邊境第一神山，有「雪山之父」的美譽。它是藏傳佛教的朝覲聖地，在廣大藏區群眾心目中具有極神聖的意義。在拉薩甚至有這樣的傳說：登上布達拉宮敬香時，幸運的人能在東南方向遙遙望見五彩雲層中靄靄祥光裏有梅里雪山卡瓦格博峰的身影，可見其巔之高，其輝之遠。
在佛教典故中，相傳卡瓦格博是松贊干布時期一個九頭十八臂的煞神，曾是當地一座無惡不作的妖山。藏傳佛教密宗祖師蓮花生大師歷經八大劫難，驅除各般苦痛，最終收服了卡瓦格博山神。卡瓦格博改邪歸正，皈依佛門，受居士戒，成為當地的山神，世代護佑一方水土。卡瓦格博也成為寧瑪派（紅教）祖師蓮花生大師的藏經之地。
在藏族地區，自古就有山神崇拜。這主要是因為，藏族聚居地區，基本都是高海拔高寒的群山匯集、奇峰怪嶂之地，地理結構複雜，山峰高峻入雲，這種自然和地理的特點，讓高原上的人們認為山是十分神秘和威嚴的，每座山上都有神佛居住着，而且他們主宰着人間的一切，影響着人們的生老病死。久而久之，在高原地區的藏族中就形成了對山的崇拜意識。
山神崇拜也是高原原始宗教的主要內容，從原始的雍仲苯教到後來傳入的佛教，都認可和傳承着山神崇拜這一古老的文化現象、精神傳統和民間習俗，並把山神吸收為本教的神祇，使山神更加神秘神聖，主宰天時地利的順逆，生物的興衰繁減，人們的安危生死。
在藏族地區，民間傳統信仰有東南西北方四大神山，都是佛教傳入藏區以前藏族原始信仰中崇拜的山神。後來又有苯教和佛教各派的神山。各個地區還有自己特定的山神。關於山神的神話傳說在藏族地區很多很多，其中青海阿尼瑪卿山神話最為著名。阿尼瑪卿神山主體位於青海瑪沁縣，主峰瑪卿崗日海拔6,282米，常年被冰雪覆蓋。阿尼瑪卿神山阻擋了黃河北上的腳步，塑造了九曲黃河，並為黃河提供了水源補充。
在東部的青康藏區，卡瓦格博是與阿尼瑪卿雪山齊名的最大的神山。在藏文經卷中，卡瓦格博峰被尊為藏區八大神山之首。而且傳說卡瓦格博峰是八大神山中唯一的男性神山，因而它也被稱為「太子雪山」、「太子神山」。它統領另外七大神山、225座中神山以及各小神山，維護自然的和諧與寧靜。當地藏民尊稱卡瓦格博為「阿尼卡瓦格博」，「阿尼」藏語意為對長者和智者的尊稱，也可譯為「爺爺」。卡瓦格博早已是藏區信眾極其崇拜的祭壇和道場，他們已經把自己的呼吸同神山貫通在一起，並相融於其間，創造了對世界的另一種觀念。
在藏區，藏傳佛教信眾都相信，敬仰神山能夠減少罪過增加積德，保佑家人及所有生命平安。一生中沒有朝聖轉經者生前會受人歧視，死後都不能超度苦海。因此藏區廣大藏民都有朝拜神山轉經的習俗。茶馬古道沿途有多座神山，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梅里雪山。卡瓦格博不僅為雲南第一高峰，而且被傳為格薩爾部下神將，又得歷代高僧大德所加持，是滇藏茶馬古道上最大的山神，自然就成為三江並流區域藏族共同崇拜的神山，自古以來一直是中外朝聖者心中的聖地。據說轉卡瓦格博峰，起碼要轉三圈。第一圈是為佛轉山，第二圈是為父母轉山，第三圈是為自己轉山。轉山的次數越多，所積善果、所消災禍也就越多。每年秋末冬初之際，成群結隊的朝聖藏民，牽羊扶枴，從雲南、四川和西藏等地來到梅里13峰朝覲轉山。他們中還有不少從青海、甘肅等地千里迢迢而來。他們先行到太子13峰下的取登貢寺、袞瑪頂寺和飛來寺等寺院敬香，然後按順時針方向沿雪山腳下燒香磕頭、祭奠山神。他們在雪山冰封下匍匐頂禮，口念佛經，繞山焚香，轉經朝拜的場景十分震撼。
據有關記載，梅里雪山的轉山活動開始於藏傳佛教噶舉派噶瑪噶舉支派的第二世噶瑪巴活佛（第二世大寶法王）噶瑪巴希。噶瑪巴希也是藏傳佛教活佛轉世傳承制度的創始人。公元1268年，噶瑪巴希自元大都返回康巴藏區傳經布道。他途經梅里雪山卡瓦格博山麓所走過的道路，便成為藏民在梅里雪山轉經拜山的大小線路。從噶瑪巴希在梅里雪山走出拜山轉經之路開始，藏傳佛教信徒圍繞卡瓦格博神山的轉經活動，已持續了近800年。近千年來千百萬人次走過的梅里雪山轉山線路，有不少地段至今仍處於原始狀態。因此在梅里雪山轉山極其艱辛，不僅路徑荒僻遙遠，大都是無人地帶，途中只有零星的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幾個小村莊，而且一路上會遇到各種惡劣天氣和冰封雪崩。但很多藏族人為了能消除今生罪孽，給來世積下功德，幾乎每年都去轉山。他們轉山的裝備非常簡單，揹着簡單的被褥再帶一些糌粑酥油和茶葉等食物，拄上一根枴棍，便上路了。轉山朝聖者一路櫛風沐雨、風餐宿露，歷盡千辛萬苦，有的背井離鄉數年之久，有的甚至在朝聖路上「仙逝」而去。然而，自然條件越是艱險，他們的心地越是虔誠，信仰越是堅定。獻出自己的身心，只是為了能與佛靠得更近。
藏族人在不同的屬相年都要朝拜特定的神山。據說梅里雪山屬羊，因此羊年轉山朝拜的一定就是梅里雪山。藏族地區流傳着這樣一種說法：在羊年轉一圈梅里雪山等於在平時轉13圈，水羊年的一圈則抵得上平時的60圈。每逢卡瓦格博本命年——藏曆羊年，到梅里雪山的轉經者更是增至百十倍。數十萬信徒齊聚德欽，梅里雪山的轉山道上擠滿了虔誠的朝山者，崎嶇蜿蜒的山道上善男信女們牽羊扶杖，匍匐轉山，遠看如同披繞在神山腰間的絳紅色的洪流，蔚為壯觀。近年來到梅里雪山轉山人數最多的一年是2003年。2003年時值「羊年」，更是藏曆年中60年一輪迴的「水羊年」。這一年到梅里雪山轉山朝拜成為整個藏區最神聖的活動。據當地調查機構統計，2003年到梅里雪山朝聖的人數達到了十萬餘人。還有不少人花錢請當地藏民代替不能來的親人轉山。
藏族人在梅里雪山腳下留下了世世代代的生存印記。幾千年來，山神崇拜，已經成為藏族人民生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內容，是廣大藏民的精神文化指向，至今依然活在他們的心中。由於山神崇拜，藏區的民間對神山上一草一木、各種動物和水源礦藏都有敬畏，不能任意採集傷害。這種敬重山神的傳統習俗，實際上對保護自然環境和生態有着十分積極的文化意義。藏胞優秀的傳統文化信仰不僅僅是神秘，而是有着深刻的歷史內涵和積極的現實外延，很值得我們探究和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