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記】「巴黎母親」秦蘭英
何冀平
蘭英出書了!《我的記憶》是我的朋友秦蘭英在法國僑報發表的專欄文章集結而成。蘭英筆下15萬字,70多篇文章,以淳樸真實不事雕琢的文字,講述她在中國山東家鄉的生活,從山東農村嫁到花都巴黎,與博士丈夫徐廣存和4個孩子在法國的故事,引人入勝,這些樸素無華的文字,給讀者留下回味無窮的思考和想像。
徐廣存老師是旅居法國的漢學家,出生在山東臨沂,先在台灣讀書,後又留學法國,在法國第三大學任教授。離家數十載,一心想着回家鄉,直到1975年才千辛萬苦,幾經周折回到家鄉,離家時還是年輕媳婦的母親,已經步履艱難,那一年徐老師42歲,還是單身。母親着急兒子的婚事,選中鄉里姑娘蘭英,徐老師不想違背母意,又見蘭英淳厚單純,同意與蘭英結婚。一個在外數十年,文采風流,又是身在花都巴黎的男子,與一個生長在鄉下,不識字的女子結為夫婦,在外人看來難以理解。
徐老師帶回來像一張白紙一樣的蘭英。蘭英隨丈夫定居巴黎,到了法國她開始學習文化,中文法文一起學,守着一位博士,加上她的努力自強,她的法文竟比中文還要好,在家相夫教子,哺育3兒1女,把一頭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在巴黎她的家裏,親眼見到她從早到晚手不停,三餐周全,居所乾淨到閃爍發光,鋪有白色餐布的法式餐桌向着白色的陽台,一盆四季海棠花開得正艷,餐桌上是難得一見的中法家常菜,手工烙餅,放了法國芥辣汁的土豆和番茄沙律,大大的山東饅頭,肥美的手包大餃子,讓丈夫一心撲在學問和藝術上。說起來,香港的幾位大導演開始探尋法國歐洲,都是從巴黎入手,而接待和舉薦人都是徐老師。家中存放着上萬本書籍,徐老師和才高八斗的朋友們講的是藝術、哲學、戲劇,高挑健碩的蘭英耳裏聽着,手裏忙着,滿臉是笑,滿面陽光。看見她,就覺得天下沒有辦不成的事。兒女都接受到最好的教育,讀完大學各自發展事業有成。一個中國農村沒有文化的女子,養家育子,熱心公益,引起法國人的關注,巴黎市長將「巴黎母親」的獎章,頒發給秦蘭英。
可惜徐老師一向身體不好,2015年與世長辭。徐老師的離去,對蘭英是沉重的打擊,她忍住悲痛,開始書寫專欄。蘭英在法國一共出了兩本書,還有一本是《廣存人間》,紀念丈夫徐廣存。應蘭英之邀,我寫了文章《溫不增華 寒不改葉》,不僅是紀念徐老師,也為了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