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時間從不與人為友

  伍呆呆

  好不容易等到了園中的花開,嚴寒卻又猝不及防地來了。

  天一冷,就有了賴床的好借口。每到早上的自己都像一個千軍萬馬的戰場,心裏被兩隊人馬來回拉扯,哪怕鬧鐘就像衝鋒號,催命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響起,也抵不過對被窩裏那一縷溫暖的留戀。等到掙扎着起了床,往往已經是中午了。

  便想起韓國人拍的動畫短片《鬧鐘》。

  《鬧鐘》裏並不是寒冷的冬天,而是陽光明媚的清晨,需要上班的年輕人躺在床上,他給自己的手機、鬧鐘和音響都設置了不同時間段的鬧鈴,隨着不同鈴聲一個又一個此起彼伏地響起,年輕人痛苦地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次又一次地關掉那些鬧鐘,在跳起身來把全部鬧鐘關掉的時候還是緊閉着雙眼,甚至閉着眼睛起了床,刷了牙,吃了早餐,穿好衣服去上班……結果這一切因為閉着眼睛,卻全都是在夢裏進行的。

  大抵是因為沒有真正的夢想,鬧鐘始終沒有把這個年輕人鬧醒,短片的最後,他用手槍把最後一個鬧鐘擊中,屏幕一片黑暗,年輕人或許是再度睡去,或許也是就此清醒過來了。

  魔幻冒險電影《愛麗絲夢遊仙境》第二部裏有一個新出現的人物——時間先生。這位渾身鑲滿了鐘錶的時間先生是仙境世界裏萬物時序的掌管者,亦是時間本源,他擁有一個聳立在雲端並巨大的時間城堡,無數金光閃閃的鐘錶懸掛在城堡周邊的天際,如同一場凝固並光芒璀璨的雨,而像雨點一樣的每一塊鐘錶都代表着一個人的生命。時間先生擁有使人和場景瞬間褪色和凝固的能力,愛麗絲為了幫助老朋友瘋帽子回到過去而來到雲端的城堡,認識了時間先生。

  時間對於每個人都是公平的,而又是冷酷無情的。

  電影裏的時間先生正是如此,他說「時間從不與人為友」。瘋帽子要回到過去的要求被時間先生一口回絕,愛麗絲一次又一次地嘗試,但時間先生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你無法改變過去」,看似冷酷的時間先生其實是極柔軟而包容的,他最終讓愛麗絲明白了,就算她穿越到了過去,想改變已經發生的一切,但曾經發生過的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因為時間根本不會停止,能改變的只有未來。

  午後,屋外的氣溫仍是極低,我花園裏的非洲芙蓉開得卻是格外嬌艷,滿樹粉紅的花球上都掛着「嗡嗡嗡」地唱着歌在採蜜的小蜜蜂。燒了炭爐在園中煮茶,爐中烤幾塊番薯,暖在手裏,吃着、喝着,再翻幾頁書,便不感到寒冷了,只覺得此前長久地賴在被窩裏,是辜負了眼前這美好的時光。

  讀到書中岳飛詞中那句「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便決定,明日即便再冷,即便鬧鐘不響,亦是要早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