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Up/噏 to Death》 舞者喬楊 迷霧中踏上神秘旅程

◆跨媒介實驗性劇場《Living Up/噏 to Death》
◆跨媒介實驗性劇場《Living Up/噏 to Death》

◆演出融入不少實驗性手法。   攝影:Carmen So
◆演出融入不少實驗性手法。 攝影:Carmen So

◆喬楊在演出中有突破表現。  攝影:Carmen So
◆喬楊在演出中有突破表現。 攝影:Carmen So

◆編導林俊浩(右)在排練現場。  攝影:Carmen So
◆編導林俊浩(右)在排練現場。 攝影:Carmen So

◆《Living Up/噏 to Death》排練照   攝影:Carmen So
◆《Living Up/噏 to Death》排練照 攝影:Carmen So

◆喬楊在演出中的角色成謎。    攝影:Carmen So
◆喬楊在演出中的角色成謎。 攝影:Carmen So

  未知生,焉知死?但於現在這個信息紛雜的後影像時代,如何「知」已是難題。跨媒介劇場導演及編舞林俊浩(Ivanhoe)聯手城市當代舞蹈團(CCDC)一眾舞者與藝術家,帶來實驗性作品《Living Up/噏 to Death》,執着地要在劇場中論一論生死。資深舞蹈家喬楊身處其中,挑戰自己數十年來的舞台經驗,如同在迷霧中踏上奇妙旅程。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CCDC提供

  《Living Up/噏 to Death》整個演出顯得十分神秘,按照CCDC網站上的介紹,是一場「死亡的練習曲」,「藉着一場破界儀式,踏上一片無言之境」。作品由林俊浩攜手文本創作李穎蕾,配合金曲獎得主hirsk的原創音樂、時尚造型師郭家賜的形象設計等,糅合了舞蹈、裝置、文字、錄像及電子音樂,是跨媒介的實驗性作品。除了CCDC的年輕舞者,演出亦讓舞團藝術總監伍宇烈、駐團藝術家喬楊及劇場構作梁曉端一起登上舞台,鼎盛陣容讓人好奇。

  資深舞蹈家喬楊的角色尤為讓人好奇。2023年,喬楊一直忙於自傳式作品《Almost 55 喬楊》,以及黎海寧作品《再生瑪莉亞》的巡演,香港觀眾已經很久沒有在舞台上見到她,十分想念。這一次,她戴着黑色禮帽,穿着黑西裝,出現在了林俊浩的作品中。排練照中,她如鬼魅游離於人群之外,令人想起了大熱韓劇《鬼怪》中的陰間使者。

  完成mission impossible

  在舞台上早已身經百戰的喬楊,說起這次的創作大叫傻眼,「說實在我參與的部分不多,但蠻開心和挑戰的。讓我自己不能相信的是,一般編舞是針對演員比較特長的部分去創作,但Ivanhoe完全不管你擅長不擅長,就給你三樣任務叫你去做。」

  當然不是一股腦把挑戰拋給你,喬楊說,編舞的推進十分精確有步驟。最先開始,是讓她觀看馬兒走步的影像,學習馬如何邁步,模仿那種優雅的姿態。「這有原因,他想要做一段馬面人身的唸詞。我便給了幾個基本的步子,過了幾天他說你回來排練,我就再把這些東西練起來。」

  接下來,畫風一轉,編舞突然讓喬楊學性感的甩手舞動作。「我偏偏沒做過!」喬楊說,「它比較sexy,哇,死火,我手腳完全不聽使喚。」她回去一遍遍練習,還是不協調,花了好多的功夫終於攻克了動作。這時,編舞又拋出一段台詞要她表演,最要命的是,這些詞句沒有任何銜接和聯想,光背下來就已經很拗口,要求居然是要用饒舌唱出來。「比如,『地獄的鬼族,鬼界有名的鬼見愁』……我就只有『地地地地地地地地獄的的的鬼族』……」喬楊笑道。對舞者來說,身體厲害得不得了,翻騰轉圈那都是小case,但要在舞台上說話卻是挑戰,更別說是rap出毫無聯繫的字句。在《Almost 55 喬楊》中,喬楊也在現場舞台上說話,但那是講述自己的故事,還能找到發力點和記憶點;這次的唸白折騰得她不得了,經常吃螺絲,光是如何斷句分詞,再把它練順,她就和林俊浩的助手討論了好久。

  饒舌終於練順了,以為這就完了?編舞的跳躍性思維又來了,「給我一段英文詞,要咪嘴把它唱出來!」喬楊說,「死火,我肯定不行,我英文又不好。」只能硬着頭皮開始「啃」,用中文標出英文發音,回去用力練。「我回去聽到耳朵都快聽爛了,聽到後面頭都痛了。為什麼要這樣?這麼折磨!但我知道那個會是好玩的東西,等到了戲曲中心排練,他又說要拍一段video,那個鏡頭是懟到我臉上的,嘴型更要清楚。於是上周我又開始攻克這個。」

  穿梭舞作的神秘人物

  一個作品,讓喬楊做了數十年舞蹈生涯中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但直到此時,她仍然對自己在舞作中的角色一知半解——估下估下,全靠腦補。

  開始合成排練,原以為自己只是跳其中兩段的她發現,原來演出全程她都要待在台上,坐在凳子上,可以即興地有一些移動或表演。「媽呀,我要一直坐在那裏,那我一定要給自己一個角色。」喬楊想,不然豈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知道我要做什麼,但就是不告訴我!他就讓我自己去找:你覺得你是什麼?」

  最近電視劇《繁花》熱映,「王家衛受害者聯盟」的軼事又被觀眾拿出來討論,例如梁朝偉拍《東邪西毒》,以為自己演的是東邪,結果片子出來才知道自己成了西毒。聽到喬楊講述舞作排練過程,記者也不禁聯想,完全忍不住笑。

  她於是開始在有限的空間中去想像自己在作品整個版圖中可能的角色與功能。「一開始,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觀禮者,畢竟作品是關於生死,一開始就是死後的一些儀式。我甚至是一個旁觀者,也有可能是一個死去的幽靈,因為我好像完全游離在人群外面,和他們的世界是分隔的。所有的東西都是放空的,偶然的一個姿勢也是在自己的空間中,站起來走的時候也很緩慢,到最後我覺得我更像是陰陽兩界間的人,似乎我面前的舞者們他們做的各種事情都是我曾經歷過的,但我現在被切割在外面,進不去。我的身份可以有很多。」

  是時候來談談生與死

  喬楊說,排完自己的部分,她會在旁邊觀看別人的排練,一群年輕舞者的狀態,讓她感覺有很多戲劇性的元素在其中。「很多人都以為是玩概念,Ivanhoe其實不是,肢體的表現仍然很重要。我很喜歡鄺彥璋與丘善行的一段兩個男孩的雙人舞,很有感覺。video打在上面,梁曉端在講一些東西,加上燈光、LifeCam,我覺得他的東西很有畫面感。」

  這次的作品關於生死,也正是因為這個主題,喬楊有興趣參與。「我覺得我到了這個年齡,對這個話題有一定的感受,會好奇他怎麼把生死這麼沉重這麼大的題目放到舞台上。作為我自己來說,經歷過親人、朋友的去世,明白了人活着的時候,會感受到在生的人和已走的人他給你的那種力量,如同某種精神和靈魂浸入你的身體,身體有了力量。」快要60歲的喬楊,仍然是舞台上的佼佼者,亦是本地舞壇的傳奇之一。她說自己非常注重保養身體與精神狀態,臉可以隨着時間蒼老,但心態不老的話,身體似乎也能充滿力量。「是精神的東西讓你做喜歡的事情,享受當下的moment,那種意義更重大。」

  對於年輕舞者來說,要去講述生死似乎仍太遠,「但對我來說,到了人生這個階段,可能有很多的話想要說。」

  這次就到劇場中聽喬楊說。

  《Living Up/噏 to Death》

  日期:1月15、18至20日 晚上8時 1月14日 下午5時 1月20、21日 下午3時

  地點: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大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