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視窗：移步不換形（下）
上期說到張頌甲所撰的《移步不換形——梅蘭芳談舊劇改革》訪問稿刊登後，掀起了一場風波，引來文藝界眾多的批評聲；其中有人更批評梅蘭芳宣揚改良主義，是阻礙京劇的徹底改革。梅蘭芳和身旁的人商議半天，卻苦無良策應對，隨後梅蘭芳因此事纏身，被困在津門長達半個月之久。
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陸定一很快得知此事，考慮到梅蘭芳是戲劇界的一面旗幟，在全國人民心目中很有影響，對他的批評要慎重，所以把批評文章壓下了，並把材料轉到中共天津市委，請市委書記黃敬和市委文教部長黃松齡處理。
天津市委文教部最後想出了辦法，由天津市戲劇曲藝工作者協會出面，召開一次舊劇改革座談會，請天津文藝界的知名人士參加，也請梅蘭芳出席，在會上就京劇改革的觀點交換意見，梅氏也可重新修正一下自己的觀點。梅蘭芳在會上出人意料地表示自己觀點錯了，說對這個問題的理解是形式與內容不可分割，內容決定形式，「移步必然換形」。比如唱腔、身段和內心感情的一致，內心感情和人物性格的一致，人物性格和階級關係的一致，這樣才能準確地表現出戲劇的主題思想。他補充說自己所講的一致，是「合理」的意思，並不是說一種內容只許一種形式、一種手法來表現。會議後，《進步日報》刊登會議記錄，並由《天津日報》轉載，這樣就把這件事情妥善了結。同日，梅蘭芳也返回上海。
半世紀過去，經驗證明梅蘭芳「移步不換形」的看法符合京劇乃至戲曲傳承、改革、發展的藝術規律。梅蘭芳紀念館館長、著名戲曲理論家劉禎在一篇題為《戲曲傳承與改革的思考》訪談裏便指出「特別是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末梅蘭芳『移步不換形』的提出，是一位有思考的舞台藝術家幾十年經驗的總結和提煉，對它的解讀一定要客觀、準確。今天它也成為了我們一筆可貴的文化遺產，相信對它的真正理解和吸收，會對未來戲曲如何傳承與改革具有積極和重要的意義。戲曲今天的改革創新已經比梅蘭芳時代向前邁出了很多步，這是毋庸諱言的，但我們面臨和需要攻克的問題難度硬度也是顯而易見的，在戲曲改革發展前進的道路上，一切有益的實踐、探索、經驗和思想都是我們進取的資源，會匯聚為實現民族偉大復興文化強國的戲曲力量。」 ◆文︰葉世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