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建議/提議香港發行以外匯儲備背書的港元穩定幣\汪 揚、蔡文勝、雷志斌、文一舟
在全球數字資產市場急速成長的情況下，香港特區政府正在大力推動數字資產與數字經濟的發展。這種努力，與其他國家和地區，例如美國和新加坡，在數字資產政策上逐漸強化的形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香港向世界展示了其對數字資產市場的接納與開放態度。在此情境中，穩定幣——一種扮演傳統金融與數字經濟之間橋樑角色的工具，已成為香港在推進數字資產發展中的重要議題。穩定幣在數字金融生態中具有不可忽視的角色。香港發行自身貨幣的穩定幣，不僅有助於鞏固香港的區塊鏈領導地位，也可以推動數碼港元的進步，提升交易效能、減少交易成本、改進現行支付系統，進一步強化香港的金融科技實力。同時，港元穩定幣能提升香港金融系統的效率和包容性，其穩定性、自由兌換性、高安全性、高開源度和跨境流動性，可為更廣範的金融創新提供支持。推出港元穩定幣無疑將為香港經濟注入新動力，有助於增強香港在數字經濟時代的競爭力。
然而，特區政府目前的計劃僅限於允許和鼓勵私營機構發行港元穩定幣。在我們看來，這個措施過於保守，無法與特區政府推動數字資產和數字經濟的大型計劃相配合。由私營機構發行的港元穩定幣，很難取得重要的市場地位，最終可能成為一個邊緣化的產品。新加坡由Xfers發行的新幣穩定幣（XSGD）就是一個例證，其市值僅為660萬美元，相比之下，USDT和USDC的市值分別達到了8300億和280億美元。一個規模如XSGD的穩定幣，無法對美元穩定幣的主導地位產生影響。香港在此議題上必須有更高的目標與決心。
因此，我們強烈呼籲特區政府發行以香港外匯儲備為背書的港元穩定幣（下稱HKDG，其中G代表政府）。政府背書的港元穩定幣將有雙重保障：一方面，受益於政府的監管；另一方面，受益於區塊鏈合約帶來的資訊透明度和不可篡改性。這種創新的政策方向將為香港在數字金融領域中的領導地位提供強大支持。
鞏固香港區塊鏈領導地位
至2023年3月止，香港的外匯儲備總額高達4300億美元，明顯超越USDT與USDC總和的1200億美元市值。相較之下，以特區政府背書的HKDG會具有更高的信譽和更低的風險。尤其是在USDT的信譽仍然受到質疑，以及USDC最近曾經出現嚴重折價的情況下，HKDG完全有潛力挑戰美元穩定幣的壟斷地位，並在區塊鏈與數字資產生態中成為主流穩定幣。除此之外，發行HKDG還帶來了許多其他優勢：
邁出去美元化的實質性一步：顯然，光靠HKDG是不可能撼動美元霸權的，但隨着區塊鏈與數字資產生態的飛速發展，強大的HKDG可以在這個生態中挑戰美元霸權，從而在實質上實現去美元化。此外，HKDG的成功也必將引起其他主權貨幣的效仿，進一步推動全球金融市場的多元化，有助於降低對美元的過度依賴。在妥善監管下，也可以作為一個重塑港元國際戰略將穩定幣輸送到其他國家的作用。
提供額外流動資金，助力政府投資項目：發行HKDG不僅可以提供大量的額外流動資金，還可以進一步擴大香港的外匯儲備。這些新增的流動性將進一步提升金融市場的效率。額外的流動資金可以用於減少政府債務，為基礎建設和產業發展提供更多的財政空間。HKDG可以運用於政府的金融投資計劃，以降低專案運行成本。
實現香港傳統百萬億資產數字化：HKDG能夠協助香港的傳統資產走向數字化，進而增加傳統資產的業務範疇、流動性、低成本交易以及透明度。數字化資產開闢了更為廣泛的應用場景和使用方式，同時驅動金融服務的優化，讓更多人有機會參與到金融行業的交易和買賣中。這樣的變革不僅可以強化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提升其流動性和影響力，更可以為香港的數字經濟帶來新的活力和機遇。
更易於監督及風險管理：政府發行的HKDG相較於由私人機構所發行的更易於監控與風險管理。政府直接監管HKDG的發行與流通，能提升貨幣政策的施行效能以及香港金融穩定性和技術規範的一致性。此外，政府可以根據市場狀況及政策需求，靈活進行管理，以維持其價值穩定。政府負有保護HKDG持有人利益的責任和能力，確保其價值不受侵害。相對於可能承擔商業風險的私人機構，政府更能在應對洗錢等問題時，遵守相關法規，並嚴格監控資金流向。
促進金融創新：政府的支持與監管將有助於HKDG的發展，鼓勵金融創新，並吸引更多區塊鏈、數字貨幣特別是Web3相關企業和專案進駐香港，以推動香港成為全球Web3創新中心。HKDG能為港元在全球市場提供有力的競爭，為市場帶來差異化的優質金融服務，提供先進的技術平台、優質的服務品質、審慎的監管環境，以及促進良性競爭。香港作為我國的重要自由貿易港和國際金融中心，可大幅度地降低數字資產交易和跨境支付的成本，為實體經濟提供更便捷、更安全的金融服務。
增強數字經濟時代競爭力
支持國家重要發展策略：HKDG能解決國際合作中因貨幣政策、貿易限制等因素帶來的貿易和投資合作阻礙。一個可能的應用場景是，HKDG可以為「一帶一路」提供一種更簡單、便捷、可靠的資金流通方式和提高資金利用效率。區塊鏈技術不僅能消除傳統交易的冗餘環節，降低交易成本，其公開透明的紀錄和追蹤方式也能賦予交易更大的資訊量與信任度，進一步吸引國際投資。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推廣與應用中，HKDG的應用不僅可以推動香港的創新科技與相關服務，也能提升香港在國際競爭力。
雖然香港政府發行的HKDG擁有多重優勢，我們仍應關注其潛藏風險。首先，法律及監管方面將迎接挑戰，如跨境交易可能涉足多國的法律與監管標準。若有任何非法金融活動、洗錢及恐怖融資等問題與其關聯，可能招致國際爭議。技術風險，如黑客攻擊和系統故障，絕不能輕視。此外，大規模兌換需求或會引發港元匯率的短期波動。
然而，儘管這些風險存在，由政府發行的HKDG所承受的風險仍明顯低於由私營機構發行的港元穩定幣。政府的強大財政實力及豐富的外匯儲備，都遠超過私營機構，並且，作為主權實體，政府更具有信譽，發行穩定幣的動機和目標也更透明。同時，政府背書的HKDG將有助於吸引香港民營及非國有企業參與穩定幣市場，進一步豐富穩定幣的應用場景，並將國有金融機構與非國有金融創新企業的合作以及穩定幣支付系統等金融科技探索融入全球大國的穩定幣趨勢。綜合考量以上風險，特區政府發行HKDG的利大於弊。
因此，我們主張特區政府應發行以香港外匯儲備為擔保的港元穩定幣，以促進金融科技創新，提升金融市場競爭力，優化外匯儲備使用，並為去美元化邁出實質性的一步。唯有如此，香港才能在數字經濟時代中保持競爭優勢。
作者分別為香港科技大學副校長兼香港web3.0協會首席科學顧問
著名天使投資人；區塊城Web3.0科技公司創始人；香港科技大學博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