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最美的花

  陸 寒 冰

  一直以為,花是世間最含情的女子,而女子亦如花。很多女子,在生活和工作中,將自己綻放成了最美麗的花。我也是其中絢麗的一朵。

  我是一名幫扶幹部,開展幫扶工作的村,條件不算差,有水有田。只是群眾腦瓜子不活絡,種養殖業單調。我到村子開展幫扶工作後,在國家好政策的幫助下,帶領大家種優質玉米,並套種優質黃豆、黑豆等,提高畝產量;種優質水稻、優質青椒、優質冬瓜等等;魚塘裏養魚,魚塘上養豬,搞立體養殖……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帶領群眾種出的糧食蔬菜,魚羊豬牛,「顏值」高,賣相好,賣出了好價錢,大家的腰包也鼓了起來。破舊瓦房倒下來了,小洋樓像雨後春筍似的拔地而起,群眾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笑開了花。

  就在大夥兒興高采烈的時候,我發現了不和諧的音符。

  那天我和阿慶嫂在聊天。有一名面生的小媳婦走過我們身邊,先是羨慕地偷偷盯着我們聊天,被我們察覺到了,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扭着屁股走了。阿慶嫂告訴我,這是村裏新嫁過來的媳婦,廣東人,漢族。「大漢族看不起咱壯族。」阿慶嫂嘆了口氣。我想想不對呀,即使人家是大漢族,廣東人熱情好客,決不會看不起別人。果然,我一了解,原來是語言烏龍造成的誤解。

  小媳婦熱情好客,嫁過來不久就大擺長桌,招呼村裏的媳婦去她家吃喝。那天,她做了水餃作點心,一高興,就飆了她的「母語」—粵語(也叫白話)說:「吃水餃。」粵語說的吃水餃,壯語聽起來就像是說「去睡覺」。很不巧,村裏大多數媳婦的「母語」都是壯語,一聽就不舒服,覺得還沒吃盡興,就被趕回去睡覺了。恰在這時,有個婦女說新民話,新民話聽起來也像粵語,小媳婦一聽就兩眼放光,高興地用粵語問:「你在說白話?」你在說白話,壯語聽起來就像是:「你在說癲話?」說人家說癲話,那是極其不尊重人。好好的,誰願意被說自己是個癲瘋之人,在說癲話呢?說新民話的那個婦女當即就不高興了,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你說啥呢?誰在說癲話呢……」場面一度失控。

  其實,說真的,粵語和壯語,壯語和新民話,還有瑤語等等,音調、意思大相逕庭,大家交流起來就像雞同鴨講,時間一久誤會愈來愈大。

  這不利於團結。

  既然是語言障礙,我就對症下藥:在村裏普及普通話。因為我了解到,村裏最低學歷是小學畢業,而普通話是國語,人人都會說,交流起來方便快捷。「這下,肯定行!」我在心裏默默地想。

  我過於樂觀了。

  村裏媳婦說壯話慣了,突然讓她們時刻操普通話,舉步維艱,她們覺得太難為情了。那天,我訓練阿慶嫂說普通話,她先是漲紅了臉,嘴巴開合了幾次,結果硬是發不出音來!我恨鐵不成鋼,立下規矩:以後統統不能說壯話,特別是見到我和廣東等外地嫁過來的小媳婦,必須說普通話。不說普通話,一切免談!

  經過磕磕碰碰,村裏說普通話成了習慣,廣東嫁來的小媳婦也很快融入當地。

  村裏土地肥沃,風景秀麗,還盛產各種天然綠色的農產品。那名廣東嫁來的小媳婦年輕,腦瓜子活絡,她自己在淘寶上開有店舖,將自己家的土貨在網上賣得挺火。轉眼間到了2018年。這一年,正是網絡短視頻紅火的時候,平時「機不離手」的小媳婦通過拍攝短視頻的形式讓自家的淘寶店舖更有特點,擴大了店舖產品曝光度。小媳婦拍攝的鏡頭畫面裏,蔥鬱的山林,潺潺的溪水,神秘的岩洞等樸素的自然風光顯得靜謐安詳;小媳婦在村裏烹飪當地特色食品的場景則顯得十分靈動;她兩個可愛的小千金,也不時客串「出鏡」,增加了許多趣味……美麗、原始、天然的鄉村生活圖景吸引了大量網友觀看。

  小媳婦會玩抖音、視頻號,還會直播帶貨啥的,我知道這個資訊後,就找到小媳婦,讓她做個領頭羊,帶領全村婦女在網上賣貨,大家共同致富奔小康。

  小媳婦一聽立刻點頭答應。其實和大夥兒打成一片後,她也想幫助大家,因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說幹就幹,她幫大家在抖音、視頻號等新媒體平台免費直播帶貨,將村裏的綠色生態土貨花生、山藥、黃豆等銷往全國各地,村裏再也不愁生產的土貨「養在深閨人未識」。

  一次到村裏收農貨,小媳婦見到了傳說中的科哥。科哥只有一隻手,卻「一條胳膊養活一家人」。小媳婦很感動,想方設法幫助他賣掉糧食。通過小媳婦的直播帶貨,科哥有了收入。他每天收了豆角番茄就拿過來送給小媳婦,自己卻捨不得吃。這讓小媳婦很感慨,覺得辛苦也有了更多的價值:自家小小的店,成了村裏人生活的希望。

  目前小媳婦已幫老鄉們銷售出去山核桃、玉米麵、蜂蜜、花生等10萬多斤,土雞蛋2,000多斤。大家的腰包更鼓了。

  村裏經濟上了台階,文明也上了一層樓。現在在我幫扶過的村、壯漢瑤等各族人民一家親,其樂融融。

  看着大夥兒開心的笑臉、忙碌的身影,我不禁想起了那句充滿哲理的話:勞動,創造了美。是啊,沒有辛勤的勞動,哪裏會有這滿目的多彩多姿呢?當然,團結也創造了奇跡,沒有團結,怎麼能更上層樓呢?看着想着,我的笑臉也綻放成了一朵花。對了,我是民族團結之花,是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