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花壇皇后」美人蕉
傅 昱
美人蕉，原名紅蕉，產於美洲熱帶和亞熱帶地區，花朵夏季開得久，有乳白、鮮黃、橙黃、橘紅、粉紅、大紅、紫紅、複色斑點、紅黃相間、紅瓣金邊等品種。更奇妙的是，美人蕉開花的總狀花序上覆蓋了一層白粉，猶如美人初妝，極為嬌媚。唐朝詩人羅隱「芭蕉葉葉揚瑤空，丹萼高攀映日紅；一似美人春睡起，絳唇翠袖舞東風」，該詩使「美人蕉」的芳名被後世叫響，明朝詩人皇甫汸《題美人蕉》再續佳篇：「帶雨紅妝濕，迎風翠袖翻。欲知心不捲，遲暮獨無言。」
美人蕉為多年生常綠叢生球根花卉，既可觀葉又可觀花。株高40-160厘米，葉革質厚實，葉色以綠色、紫紅、金葉雜綠條紋葉緣帶紅者為多，可謂尚綠尚紅。耐半蔭蔽，切花，地栽、盆栽皆可。美人蕉花生於莖頂，花形大而艷麗，芳姿嬌妍，着花10-20餘朵，次第開放，從夏到秋不斷，在炎夏秋季非常難得。其花色繁複多樣，有不少花瓣上灑有斑點。莖矮美人蕉既可地栽也可盆栽，莖高者大多種植於公園、綠地或花壇中，有「花壇皇后」的美譽。
美人蕉像壯實的村姑一般，擇水而居，熱情似火，褪去環珮，那粗壯的根連蟲子都蛀不掉，適應能力極強。它不擇土而生，塘泥、黑山泥、菜園土都可種植，栽於疏鬆肥沃的沙質壤土中最佳，生長期宜常澆水，保持濕潤而不積水，喜光、喜暖。若置於陰處，莖高、葉多，花少甚至無花。美人蕉環保健康，淨化空氣能力強。其根莖性味苦寒，有清熱利濕、安神降壓功效，內服可治療急性黃疸肝炎、高血壓，外用搗碎敷患處，可治跌打損傷，其花還可醫治外傷出血。
上小學時，我們學校的教室前有一個漂亮的大花壇。在花壇中央，有幾株美人蕉，它們青翠欲滴，亭亭玉立。美人蕉的葉子大而寬，像一把大扇子，又像一艘小船。美人蕉吐紅怒放，那如火的紅和嬌美的黃，就像男學生和女學生在一起舉手行隊禮，如同錚錚誓言。美人蕉以闊大的莖葉花冠，嬌艷的花朵和亭亭玉立的身姿盤旋而上，像一個個號角呈螺旋狀向高空推進，又如同一位高僧盤腿端坐在那裏靜默不語。
校園中那片美人蕉真壯美啊，深綠色的莖像威武軍人的一身傲骨。莖外包着一層白茸毛，頭上是十多個花芽和花盤。紫色花芽尖尖的，青中帶黃，像幾枝剛削的鉛筆或一把毛筆，又像支支鋒利的弓箭或尖銳的出鞘寶劍。蠟丸樣的萼片把花朵包裹住，像媽媽抱着小寶寶。含苞欲放的花蕾層層捲在一起，猶如誘人的雞蛋卷。記憶中那是怎樣一片迷人的景色啊，紅的似火，黃的如霞，簡直如迷在夢中。它們由那高挺、粗壯的莖支撐起燦爛的花身，一株挨一株，在麗日藍天下，連成一篇醒目的詩章。
曾記得，美人蕉嫩芽像一根根小筍，葉子先被紫紅色蕾絲包裹着，細看葉旁又生出兩片嫩芽。幾天後，嫩芽變成淺綠色新葉。美人蕉花瓣如同街上女孩的紅裙子和黃裙子，輕輕觸摸一下，覺得又像一張張紅色和黃色的毛氈，由幾位美女托舉着在跳千手觀音，給人心靈上無限暖意。美人蕉有6片花瓣，外面3片較大，像在低頭沉思，中間兩瓣用小腦袋翹着仰望天空，像是發問：「我是不是很美呀？」也許陽光嫌它驕傲，在美人蕉花上灑了些紅色的斑點，紅中透着黃，黃中混着紅。這便是黃色花瓣裏有星星點點的小紅斑、像長了胎記的原因所在。
那燦爛的紅和黃，就是美人蕉的氣質，也是旗幟！無數蜜蜂在美人蕉花前飛來飛去，得到了味覺上的深深滿足。一次，我品嘗到了美人蕉花的味道。清晨大雨即將來臨，我摘了一朵美人蕉花，放到鼻子下嗅，花蒂上的幾滴透明的汁水沾到嘴唇上，我嘗到一絲甜味，還帶着一股清香。我把花插進嘴裏，輕吸一口，果然是香甜的汁液。人們說，每晨美人蕉的花心藏有液汁一滴，猶如美人垂淚，稱為「甘露」，其言果然不虛。其汁甜如蜜、甘如飴。雨過天晴後，美人蕉的葉上也會掛滿晶瑩剔透的水珠，猶如旋轉着發光的寶石舞。
秋季將盡時，路邊的美人蕉由紅艷轉成深紅，地下殘紅一片，像極了美人的花容。美人蕉花如絹的歲月即將遠去，但綺麗溫馨的影子還活在歷史的記憶裏。明人瞿佑有一首詞《虞美人》寫道：「劍血多年尚有神，楚歌聲裏弄殘春。迎風似舞腰肢細，帶雨如含淚眼顰。」南唐後主李煜《虞美人》有曰：「春花秋月何事了，往事知多少……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或許項羽的美人虞姬化成紅艷的美人蕉花，或許李煜死於美人蕉花衰敗的季節，因而美人蕉便有了淒美、哀婉的別樣含義。
但是，在強烈陽光之下，酷熱天氣中盛開的美人蕉，卻讓人感受到它強大的生命力和存在意識。美人蕉花色豐富，漫捲花蕊，輕吐幽香，尤其是那一抹紅讓人印象極其深刻。按佛教教理，美人蕉是由佛祖腳趾流出的血變成的，因此也叫「曇華」。那美人蕉花有什麼寓意呢？美人蕉的花語是美好的未來，只要堅持到底，必然會連招貴子。因為在炎炎夏日，只要有充足的水量供應，它就能耐住高溫，不斷開出美麗的花朵，給人希望。
有關美人蕉，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相傳很久很久以前，幾位耐不住寂寞的仙女偷偷溜出了天庭。當她們把目光移到長潭境時，臨時決定到凡間遊玩一趟。仙女們按下雲頭，正好落在長潭河畔，各自折一根樹枝，搖枝成槳；摘一片葉子，呵氣成船，她們又唱又笑，惹得潭中的水族，浮水觀看，羨慕不已。時過半夜，她們棄船登岸，沿山道走進一線天，但見飛瀑直瀉，水清如鏡，仙女們被誘惑，一個個跳進潭中追逐戲水。天已大亮，仙女們卻回不了天庭，遂化成亭亭玉立的美人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