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土著藝術的魅力\馬書林
圖：《山丘上的虎皮鸚鵡》\1975\布面丙烯
編者語
去年，中國美術館館長馬書林代表中國美術館，為2011年至2012年澳洲和中國互辦文化年而考察和洽談藝術交流展覽項目，先後考察和訪問了布里斯班、墨爾本、堪培拉、悉尼等城市的19個博物館、美術館及藝術管理部門，包括昆士蘭州美術館、現代美術館、澳洲國家博物館、澳洲國家美術館等，並拜訪了眾多藝術家。在澳洲的許多博物館中，馬書林看到了大量的土著藝術作品，它們以不同的藝術手法記錄和表現不同地域的原住民的生活。由此他確定要把澳洲土著藝術做為中澳文化交流的首選項目，使中國觀眾全面系統地了解澳洲土著藝術。由此為中國美術帶來了這令人讚嘆的畫展─「帕潘亞繪畫─來自澳洲沙漠」
「帕潘亞繪畫─來自澳洲沙漠」
北京 中國美術館
2010年6月10─8月26日
在布里斯班市昆士蘭美術館的一個土著藝術展廳中，我看到畫着由點、線組成的各種幾何形圖案的類似盾牌和木劍的土著藝術品，畫面的圖案感很強，儘管不了解內容，但從圖案學的角度看點、線、面，黑、白、灰關係組織嚴謹，形象完整，布局疏密有致。陪同的策展經理朱麗艾·文頓指着盾牌上的圓形圖案介紹說，這個由點子組成的同心圓代表着積滿水的水窪；這組縱向點子代表人在行走；這組散點子是代表人在揹水；這組團聚的點子代表野生植物等等。土著藝術中點子組成的圖案並不僅僅是簡單的紋樣和圖案，而具有豐富的內涵，代表着土著人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圖騰崇拜，宗教信仰，蘊含着土著人與自然、與萬物和諧相處的永恆關係。
在布里斯班市訪問昆士蘭土著藝術市場及出口部門負責人愛維瑞麗·澳愛麗時，她向我詳細地介紹了土著藝術的有關知識。她說澳洲土著藝術並不是單一風格的藝術作品，它有很多藝術風格和相差迥異的藝術形象，是來自不同的地區及不同部落，土著人各地區各村落風俗習慣不同，有各自的理念，各自的戒律，所以土著繪畫風格也是千變萬化的。比如有莫依島（Morning ton）土著藝術；昆士蘭北部洛卡（Lock Remt Rirer）的土著藝術；北部部落岩畫藝術和樹皮畫；托列斯海峽島的土著藝術，也多為繪畫和雕塑。這幾種還不包括東部和西部。交談中澳愛麗向我推薦了一個當時正在美國華盛頓展出的土著藝術展，展覽的名字叫「文化勇士」，從圖錄看是一個介紹包括來自上述四個地域的土著藝術家作品的綜合展覽。據說這個展覽在荷蘭展出時曾反響很熱烈，這次在美國展出也引起了強烈反響。她希望將這個展覽也介紹到中國來。
在堪培拉我結識了澳籍中國畫家周小平，他於20世紀80年代赴澳學習，近三十年間為深入研究土著藝術而多次訪問土著原住民村落。他介紹澳洲土著藝術大致劃分為東部、西部、北部、中部幾大區域，如位於北部阿納姆叢林的傳統土著藝術繪畫顏色只有黑、白、黃和土紅四種，是天然材料製成。白的就是石膏，黑的就是炭，紅黃是石料研磨之後再加上樹膠。而通常是畫在岩石和樹皮上。岩畫是原住民記錄生活類似象形文字的符號形象，而畫在人體上大都是為了慶典儀式等而為。又比如：土著人的岩畫，有很多種畫法，其中有一種畫法是屬於X光透視用透疊方法繪畫；如畫人或動物，可以將人和動物的內臟、骨骼等肉眼根本看不到的都表現在畫面上。有一種「咪咪繪畫」特別有趣，畫出來的人物一般都又細又長，很誇張。土著人認為「MiMiYa」是一種精神，擺脫不了，活動在夜晚，人看不到它們，但它們能看到你。精靈具有特殊的神力，其實土著人的繪畫藝術就是一種精神的釋放，心靈的寄託。
以前土著人是把心像記錄在土地上，在地上畫畫，後來漸漸發現樹皮可以用來畫畫，就又把畫畫在樹皮上，先將樹皮用火烤去水分，再去掉外皮，然後加工壓平，最後在內皮上畫。早期土著繪畫不用紙和工業生產的材料。
土著人中的庫卡加人認為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有靈魂的生命，人與各種植物、動物、山水都是可以對話和溝通的。我們生活在現代文明中的人，認為人可以改變環境，甚至可以征服自然；而他們認為人與自然是朋友，是相互依賴生死與共的關係。
帕潘亞是地域的名稱，1959年政府為了挽救和發展土著藝術而在西部建立了帕潘亞小鎮，這是一個孕育了西部沙漠藝術運動的定居區，聚集了來自不同地方，多種不同語言群體的藝術家定居點，有西阿倫特（Arrernte）人，亞馬拉（Anma tyerr）人，沃皮利（Warlp iri）人，平圖瑟（Pintupi）人，魯日查（Luritja）人等。它又是本土文化和歐洲文化融彙交流的集結地。換言之，帕潘亞圖拉繪畫是本土文化精神、歐洲藝術營養和現代繪畫材料相結合的產物。它融原始性和現代感於一體，日益被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所認同和追捧，被認為是澳洲最重要的文化成就之一。20世紀70年代西部沙漠土著藝術在此興起，原始土著藝術和現代商業藝術模式相結合，土著藝術被藝術品公司注入了商品化氣息，所以我理解帕潘亞與寶歌藝術已並非是純原生態的土著藝術。但是它們還是來自於土著人親近自然的原始心靈和世代傳承的程式化繪畫表現方式，表現了不同地域的土著藝術家迥異的獨特天賦和藝術靈感，它們超越了不同的文化界線，與越來越多的人們進行心靈的溝通和對話。土著藝術現在得到澳洲各類博物館的重視，並成為收藏、展示的重要內容之一。
這次來中國美術館展出的帕潘亞繪畫，是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36位藝術家的66件作品。這些藝術家就包括平圖瑟人、沃波利人等多個部落原住民藝術家，這些藝術家現在大部分過世了，但他們的作品仍在散發着昔日的光彩。這些繪畫作品已注入了現代人的時代氣息，是用丙烯顏料、亞麻畫布、膠合板等現代繪畫材料表現的。也還有一些是畫在盾牌、飛鏢、容器等流傳了很久的器物上的繪畫。土著藝術家們有着特殊的藝術符號：一個圓圈可能抽象地代表着一窪水坑、一個洞穴、一堆篝火、一粒植物種子……以點子構成的各類圖案表達着藝術家們的心像，是帕潘亞土著藝術的典型風格。今天帕潘亞藝術已日趨商業化，不僅在澳洲市場上隨處可見，也被廣泛用於各種商業產品上。但來自沙漠帕潘亞地域的土著繪畫已形成一個重要的土著藝術流派，用極具個性的風格向人們講述着他們祖先的故事，當今的現實生活，記錄着他們的現實和精神、世俗和信仰。
組成這次土著藝術展的另一個展覽是來自中澳西部沙漠的寶歌──澳洲當代原著民藝術。這批作品為澳洲政府貿易事務部所收藏，共計26件作品。「寶歌」是20世紀80年代晚於帕潘亞沙漠文化的土著藝術運動，是土著人用壓克力和現代繪畫顏料與傳統繪畫語言相融合，表現種族、宗教、神話、敘事的藝術作品，所以寶歌的作品中多有表現宗教或儀式的。是畫在人體上用於慶典的繪畫，或是出現在男性或女性舉行神聖儀式的秘密地點岩石上的一種繪畫，而因為性別的不同，男女儀式活動也不相同，繪畫的內容和形象就有差別。寶歌繪畫中的各類符號也是與自然中的山丘、樹叢、岩礫、植物及土著人的生活勞作有關，反映着寶歌藝術多元化的內涵。
此次中澳文化年藝術交流展，展示澳洲精彩的土著藝術，使得中國人民領略澳洲土著藝術的獨特魅力，了解澳洲民族文化之精髓。2011年至2012年在澳洲舉辦中國文化年期間，做為互換交流項目，中國美術館將在澳大利亞國家博物館舉辦有關中國現代美術的展覽，亦將為澳洲觀眾架起深入了解中國文化的橋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