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枕頭人》彰顯陰暗面
圖：《小心！枕頭人》讓人聯想到香港現實生活中競爭壓力
風車草劇團新作《小心！枕頭人》是一齣充滿暴力、彰顯社會陰暗面的翻譯劇（原劇是由馬丁麥多納創作的《Pillowman》），可能基於個人口味的緣故，《小》劇導演米高杜本（來自加拿大）為香港話劇團執導的《奇幻聖誕夜》亦是此類作品。
童年陰影變暴力
《小》劇敘述作家卡卡卡（梁祖堯飾）所寫的兒童被殺故事與城裡三宗小童謀殺案很相似，里探員（伍潔茵飾）與杜探員（湯駿業飾）便以施暴的方式向他逼供，怎料殺小童的兇手原來是卡卡卡的弱智哥哥卡米卡（張錦程飾），卡米卡模仿其弟小說下毒手的遠因，看來是他於童年時被父母虐打所致，後來里、杜探員亦各自說出自己小時如何被父母傷害，而卡卡卡則爆出他恨透其父母所為，已把父母殺掉以替其兄報仇……
負責劇本翻譯的利維健和梁祖堯沒在任何台詞中指出故事是發生在何地，不過觀眾可以將卡氏兄弟與兩位探員的角色背景、處境放進香港社會來看，體會到角色帶出的社會意義。例如這四個角色把童年陰影變成殘害別人的暴力，便是用了反面教材的方式，帶出人與人之間的關愛乃一個社會和諧與否的關鍵──你對下一代、別人施行暴力╱付出愛，下一代、別人就同樣會對另一些人施行暴力╱付出愛。劇中有一場布景布置得充滿鮮明對比的戲，描述兩兄弟的父母（葉偉麟、邵美君飾演）買滿一房玩具寵愛有才華的卡卡卡，卻把弱智的卡米卡虐打到鮮血染滿房間。這兩間房雖是個誇張的極端例子，但令我聯想到這香港是個競爭劇烈的殘酷社會，現實中的確有不少家長逼子女考第一和參加很多興趣班，並拿別人的子女作比較，成績好的會用物質作獎勵，成績不（夠）好則痛罵之或施加更多壓力。
見證人情冷暖
《小心！枕頭人》的劇名是來自卡卡卡所寫的一個故事，該故事描述一個枕頭人勸小朋友盡早自殺，指出小朋友長大後須經歷社會上很多悲哀、不公平事，承受大量壓力，屆時會更難受。如果套入香港的現況來看，不少成人為買╱租樓、應付日常生活開支、結婚、下一代而拚搏工作（還要超時無補水或薪金低得可憐），被壓力折磨的程度確實比面對考試時大很多倍。至於劇中常毆打卡卡卡的里探員總服從於EQ較高的杜探員，讓我想起香港是個講求地位和權力的社會，若某些人的地位和權力不及別人高、大，就只得做個被別人操控生活模式（甚至命運）的次等人。
梁祖堯於《小》劇中活現了三種不同的演技層次：他於劇首面對兩位探員逼供時，還故作鎮定，神態、談吐自信得像跟杜探員鬥EQ高；然而到他在拘留所見哥哥時，則難掩其怕死、絕望的痛苦；至於第三種層次，是指梁把卡卡卡愛恨分明的特質演得透徹，跟哥哥相處時所流露的愛、無奈，以及他提起父母時所流露的心情落差、恨意、無助和難以釋懷，都惹起觀眾同情及令觀眾的思緒產生很多變化。
梁祖堯多次以講故事的方式呈現卡卡卡所寫的殘酷小說，基於他講得繪形繪聲，就算台上無實在地呈現出殺人時的血腥情景，觀眾也能從台詞的語氣、節奏中，強烈感受到血腥與心寒；張錦程貫徹地演活輕度弱智者的多種特質，外表跟正常人分別不大的卡米卡，跟弟弟相處和諧、交談流暢，但說話時神態口音有點異樣，並率真得過分，常自作聰明而不顧後果；伍潔茵為里探員灌注了約90%的火爆和10%的理智，而湯駿業則為杜探員灌注了約70%的理智和30%的火爆，二人講台詞時的共同特質是超快超急，欠缺讓腦袋冷靜下來的時候，這正切合普遍港人的生活步伐。
在燈光、投影、音樂的恰當配合下，卡卡卡所講的綠豬故事與小朋友腳趾被斬故事，都能讓觀眾更投入地感受故事中的情景；《小》劇有一個充滿冰冷感覺的大鐵架，跟劇末那個火紅太陽配羽毛輕飄的溫暖場面，具體地見證人情冷暖。
何俊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