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派「騎劫」粵語枉費心機/梁日昌
在當今香港政情紛紛揚揚之際,我們海外華僑看到粵語竟然被「騎劫」,淪為支持分離主義的所謂「本土派」的武器,實在深感遺憾。不過由於「本土派」對粵語的來龍去脈無知乏識,不管如何「騎劫」 也是枉費心機。
獨特性源於中華文化要素
「本土派」標榜「本土獨特」的所謂有力證據,乃是「粵語來自古代的雅言」,但這種提法本身便與本土意識自相矛盾。所謂「雅言」乃指春秋晚期至漢魏間流行於中原的特定「文語」(即書面語),粵語如果來自雅言,那麼粵語還能說是本地的產物麼?
再說,粵語部分語詞容或有雅言的沉澱成分,但粵語本身來源甚多,不單不能與雅言等同,甚至不能說粵語來自雅言。此其一。
事實上其他兄弟方言如閩南話、溫州話等也有雅言的遺存,因此即使是雅言的沉澱,也並不為粵語所專利。此其二。然而,這些「本土派」卻每每沾沾自喜,指稱粵語就是古代雅言。部分粵語詞中雖存在一些古漢語詞的沉澱,畢竟只是詞語的語源問題,現代粵語乃近世發展形成的產物。因此僅憑一些古語詞的沉澱,便指稱粵語為與眾不同的古語甚至古代雅言的翻版,無異瞎子摸象,一知半解。
此外,香港有些人還說「唐詩要用粵語來讀先至?」,也同樣的矛盾和可笑。唐詩所用的語音乃是唐代的讀書音,而唐代的讀書音主要來自隋代陸法言的《切韻》,《切韻》音主要是金陵(現代南京一帶)音。若說唐詩是用粵語音寫成,那麼豈不是說粵音就是中原南京音?這不單可笑,而且真是這樣的話,粵語又何本土之有!
無疑粵語中有一些唐代讀書音的沉澱成分,但閩南話也同樣有唐代讀書音的遺存,那麼閩南人也同樣可能說:「唐詩要用閩南話來讀才對」,這當然也同樣可笑。
香港有些人甚至主張粵音就是宋代韻書《廣韻》所定的字音,而且要求有關方面規定中文的現代粵語發音全依《廣韻》的反切注音。這比上述的「粵語來自雅言」「粵語唐音」更可笑。須知道《廣韻》乃宋初修訂《切韻》而成,其中好一部分的讀音仍同於《切韻》,其音值(具體的發音)與現代粵音實在相差頗多。
中國各地的方言都各有其特色,但亦往往或多或少血脈相連。與「本土」意識「美麗的誤會」相反,粵語的獨特之處,正在於其源於眾多的中華語言文化要素,特別是歷史時空中多彩的「文語」口語要素。
粵語既有歷史性的來源,這包括先秦至明清的「文語」口語的沉澱和影響,同時亦有地區性的來源,這包括戰國至漢代楚語的遺存和近代江西、福建等地的方言影響。是以粵語也像好些兄弟方言一樣,並非「特立獨行」的語言,而是浩瀚的中華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而中華文化的脈絡也貫串粵語之中。
「本土化」藉口站不住腳
如上所說,包括粵語在內的中國各地方言,在形成過程中往往受到不同來源的影響,不少像粵語和江西話、客家話等更曾互相影響,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因此以粵語或任何一種方言,作為該方言流行地的本土化的藉口,是站不住腳的。
說到底,顧名思義,粵語並非香港的獨有方言,在方言文化上香港只是廣東(以至廣西)的粵語方言區之一,故據此而談本土化無異痴人說夢。
語言猶如手足頭腦,用進廢退,不去好好有效使用便會逐漸消亡。粵語既是中華方言文化的一部分,應該對文語和口語嚴格區分使用,粵語作為香港的主要方言更應如此。若如現在一樣肆無忌憚的將之廣泛庸俗化,「本土派」或以為可得其所哉,但當粵語的中華文化要素消磨殆盡,任你如何一廂情願「本土化」,也將無可救藥。
香港英籍華人網絡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