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 記者 王莉）東方甄選「小作文」風波終以主播董宇輝成為高級合夥人、組建個人工作室，孫東旭被解除行政總裁職位暫告一個段落。此前，孫東旭曾透露「董宇輝年薪收入不止千萬」，旋即引發公眾對於主播收入的討論。數據顯示，內地主播月薪水平同比下滑約30%，95.2%的主播月收入為5000元以下。有新手主播叫苦不迭，直播行業人前風光人後滄桑。從新東方到TVB，近年直播電商的「造富神話」雖時有上演，但帶貨主播真有這麼好賺嗎？
「年薪千萬百萬的只是極少數，東方甄選那麼多主播，不也就火了董宇輝那一兩個嗎？」已經在杭州從事了3年帶貨主播的小鈺告訴記者，上個月收入破了3萬，已是創下最高紀錄。「這還是全職加兼職一起的收入。全職底薪8000元，一天播8小時，再加賣貨提成，兼職時薪大約120-150元左右。如果是服裝類別的會高一點，200-300元左右，畢竟要一直站在那不停換裝，累很多。」
笑談千萬年薪 哭訴零元底薪
「主播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賺錢，不是每個都月入5萬、8萬的。我認識的主播裏面，很多都是一天播十幾個小時，才能拿到三萬以上。」小鈺坦言，今年直播行業更加艱難，「降薪」成為整體趨勢。
據艾媒諮詢2023年一季度統計數據顯示，全國帶貨主播的月薪從3000至30000元不等，多數主播的月薪在6000至8000元；杭州、北京、上海等直播業態發達城市，平均月薪在10000至15000元。主播月薪水平，同比下滑約30%。除了主播，運營、直播中控等直播間「配角」的工資也出現了約20%的下降。
小鈺表示，有流量的直播間基本都有穩定的主播，新入行的或者能力一般的小主播只能到一些新直播間去碰碰運氣，基本沒有提成。「隨着市場飽和，很多公司底薪開始打折，好一點的還能拿到6000元左右，有些新直播間都只開3000-4000元，甚至是0底薪。」
截至2022年末，中國網絡表演（直播）行業主播賬號累計開通超1.5億個，但在這些以直播為主要收入來源的主播中，95.2%月收入為5000元以下。
嗓子喊到冒煙 提成只得5塊
主播橙子就是95.2%中的一個。「幹了三個月左右吧，已經準備辭職了，錢少事多，一天下來賺的錢還不夠買保護嗓子的藥。」橙子表示，入職時簽訂的底薪為3000元，提成1%，每天播6小時，考慮到自己是新手沒有經驗，權當磨煉學習，就簽約入職了。「上班後才發現，每天播完6小時後，還要在公司繼續坐班，寫話術稿、場控、整理貨物、復盤資料等等。關鍵這家公司的直播間處於起號（新運營）階段，捨不得投流量，每天最多賣出去30單，提成5塊錢。」
沒做主播前，橙子總覺得這行「看起來很美」，對着鏡頭說說話、聊聊天就能賺大錢，入行之後才知道有多辛苦。「6個小時不停地說下來，喉嚨都開始冒煙。有些主播都是帶着霧化器進直播間，趁着空隙噴一下喉嚨才能堅持下來。心理承受能力也得好，一些留言能讓你當場崩潰，但對着鏡頭還得保持微笑，做好情緒管理。」
對於網上所說的直播帶貨收入問題，此前因「挖呀挖」童謠而走紅網絡的桃子老師也回應表示，「每場直播的收入並不像網上說的那麼多，很多時候只有千元左右的收入。」她認為，這種誇大其詞的宣傳並不利於行業的健康發展，同時也容易誤導消費者和新人。
心存隱憂｜媽媽熱捧董宇輝 女兒入行潑冷水
「絕對不行，我勸你趁早放棄這個想法，安安穩穩找份工作。」臧麗娟在得知即將大學畢業的女兒想從事主播職業後，又急又氣，表示反對。女兒家樂反問：「前幾天你不是還加入『丈母娘』團，支持董宇輝，說他是把知識轉化為賺錢能力的最好案例嗎？怎麼到我這就不行了？」
在東方甄選「小作文」這場風波中，「丈母娘」（中老年女性粉絲群體）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可小覷。她們欣賞董宇輝的個人才華，頻頻在直播間為他鳴不平。臧麗娟也是其中一員。
「能有幾個董宇輝？他也是有了當老師的經歷和底蘊，才能在主播台前侃侃而談。主播中和他一樣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多的是，為何別人沒有成功？機遇、運氣也很重要。」在面對女兒擇業問題時，臧麗娟完全沒有了做「丈母娘」時的激進，反而特別理性。「不瞞你說，我查過資料，也問了身邊朋友，現在有些主播在杭州可能連房租錢都賺不到，哪有小孩子想得那麼容易啊。」
浙江傳媒大學錢老師表示，今年9月學校還在播音主持專業中開設了新媒體主播方向，將近一半學生想選擇，還有很多學生在校期間就開始嘗試直播。「確實有發展得很不錯的案例，但總體比例來說是少數，大部分最終還是會另找工作。」
利益矛盾｜孵化星級主播 希望他火又怕他火
「賺錢容易的時候沒那麼多矛盾，現在利潤下滑，主播與機構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在杭州某MCN機構負責人大歐看來，東方甄選風波核心在於「去頭部化」。「東方甄選爆火後，為了將高度依賴董宇輝的風險降到最低，已經多次嘗試擺脫對他的依賴。只是這次沒玩好，被董宇輝帶來的流量反噬了。」
如今，不少企業和MCN機構都在主動或被動「去頭部化」。「我們雖沒那麼嚴重，但因為利益分配問題，主播要求提高分成比例，甚至跳槽、另起爐灶等情況也多了不少。」大歐介紹，如果是勞動合同關係會約定底薪和工作績效考核，新人主播或者相對成熟主播一般底薪在4000到10000元不等，達到資深主播甚至S級主播，底薪可能就是20000至50000萬元了，提成則從1%到5%不等。
大歐表示，機構對於主播的孵化很矛盾，「希望他好但又害怕他好」。「公司投入成本，投放流量去扶持一個主播，等交易額上來了，很多主播會覺得是靠他得來的，開始和公司重新談條件。我們現在也只能通過提高違約金和增加競業條款給自己做個保障。」
透視直播帶貨主播「降薪潮」
流量商業化
短視頻平台規則變化，從「自然流」到「付費流」。隨着短視頻平台直播電商逐漸形成氣候和商家競爭激烈，平台流量商業化逐漸成熟，不買流量只靠主播引流變得越來越難。
從業者過剩
從業人數激增，行業競爭加劇。很多廠商此前吃了帶貨主播「天價坑位費」和「叫好不叫賣」的虧，開始批量培養主播，使得曾經叫價不菲的網紅主播和TP代運營機構的主播，不得不大幅降價。
去「主角光環」
行業高速發展對主播素質有更高、更多元要求。直播帶貨從最初「一人叫賣」，發展到主播、運營、選品等各環節分工明確，「專業＋團隊＋資本」協同作戰的階段。
（來源：大公報A14：內地 2023/1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