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記者 鍾志強、張真、邱澤藍<文> 調查組<圖> 譚潤銳<視頻>)政府推展「躍動港島南」計劃,研究活化有72年歷史的香港仔魚類批發市場,打造「港版築地」,但面對的問題不少。例如這個市場佔有率高達七成、全港最大的海產批發市場,數十年來都被惡勢力操控壟斷,場內各批發商定價都要乖乖就範,其他海產供應商難以進入該市場向欄商供貨,沒有公平競爭環境可言!
海產來貨價被抬高愈見嚴重,市民被迫捱貴海鮮,不少零售販商亦轉向其他魚市場買貨,令香港仔魚市場批發生意更難做。有商戶不再啞忍,向競爭事務委員會投訴,半年前,競爭事務委員會聯同警務處等六大部門曾到魚市場調查。競委會日前回覆《大公報》表示,涉及香港仔魚類批發市場的案件已提升至調查階段,現時不作評論。
《大公報》深入魚市場,直擊其「地下運作」,揭露涉違反《競爭條例》的種種黑幕。
香港仔魚市場在高峰時,本港市場佔有率達七成,是全港最大規模的海產批發市場。該處堪稱漁業界「三不管」地帶,市場內有一幫惡人,限制供應海產、特許經營及控制出售價格。知情人士威哥透露,早於二十多年前,這股惡勢力最初控制沙蜆,其後操控鮑魚、元貝、迷你象拔蚌等貝殼類海產供貨及批發價,令其價格較其他批發來價抬高一成,例如鮑魚來貨價80元一斤,經惡勢力批發價要90至100元一斤,強迫魚市場的批發商(欄商)按他們指定的價格入貨。
香港仔魚市場所有欄商必須經這幫「惡勢力」取貨,該團夥其後染指的海產擴至其他魚類。「香港仔魚市場所有海產一定要經惡勢力及其兄弟團夥供貨,其他供應商無可能染指,試過有欄商入貨唔經呢幫『惡勢力』,遭人掉晒海鮮落海」。威哥說,魚市場長年被惡勢力盤踞,來貨價「食水」愈深,海產貨品批發價自然愈高,導致不少買家(零售販商)卻步,轉到其他魚類批發市場取貨。
盤踞多年 魚市場劃一「公價」
要賺到盤滿缽滿,石斑及龍躉等受歡迎的貴價魚,自然成了惡勢力的生財工具。日前記者到香港仔魚市場佯稱要買沙巴躉,有魚欄工作人員見記者到處尋找魚檔,主動上前招呼,並帶記者到「X聯」魚欄,負責人很快就答應可賣30斤沙巴躉,「沙巴躉65元一斤,這是公價,魚市場都是賣這個價錢的了。」記者發覺很少欄商出售沙巴躉,其後在場內找到另一家魚欄問價,表明貨量很少,但價錢一樣都是65元一斤。
同日,記者再到長沙灣魚類批發市場。在這裏做水產生意的奇哥說,其實沙巴躉並沒有所謂公價。「沙巴躉主要看來貨地區及貨源問題,50多元到70元都有,每檔魚欄的批發售價都不同。」記者之後又到市場內多間魚欄打聽沙巴躉的價錢,發現每間開價都不同,價格由60元到68元不等。「台灣來貨貴一點,內地來的平一點,每個欄檔根據自己的客路、魚的質素定價。」
表單記錄 免當面交收金錢
事實上,惡勢力的海產散貨模式難以察覺。大公報記者多次到香港仔魚市場調查,直擊其「地下運作」:每日凌晨3點至4點,以及下午4點至傍晚6點,運海產的貨車就會在魚市場門前的小路上整齊排列,等待魚欄人員出來取貨,這個時候就有疑似惡勢力的相關人物出現,一人手持列表單,另一人則負責維持秩序,守在貨車尾板處,車尾板上擺放着一個秤。魚市場內各魚欄員工來拿水產,就會根據貨品種類來記錄,一般貝類及蝦蟹會按籠計算,直接記下來;魚類則會上秤,然後再記錄,最後派貨。
「這樣記錄,就看不到收錢的過程,他們不會當面跟魚欄要錢,之後有人會向欄檔收錢,要現金過數。」在魚市場經營水產的輝哥指,惡勢力會按照記錄上的取貨數字,跟欄商要錢找數。輝哥透露,惡勢力還會找專人記錄場內每檔的生意額,再抽約一成佣金,不費吹灰之力,每月光靠「陀地」就能有幾百萬元進賬。
「十多年前已有這些惡勢力抽水了,只是當時沒有這麼過分!」輝哥說,當初惡勢力進入魚市場,主要是抽鮑魚的錢,一籠一籠計算。起初見受影響範圍不大,魚欄亦懼怕與他們起紛爭,故沒有太大反抗。後來惡勢力見有利可圖,愈來愈猖獗,大肆擴張,變成包攬所有貝殼類,再到蝦類、魚類,最終築成了每年可壟斷10億元的「海產王國」。
老街坊無奈:難道要搭車跨區買?
大公報記者到香港仔街市了解海鮮價,多個魚檔口有售賣沙巴龍躉、紅鮪、烏頭、盲鰽等不同魚類,一個魚檔售賣多種新鮮魚類,記者問店員沙巴龍躉售價,店員指住身後大魚缸內的細細條沙巴龍躉:「380蚊一條!」記者大感錯愕追問:「一條380蚊?」店員不耐煩:「呢邊有細條啲!」惟沒有再介紹價格。
記者再到另外兩個魚檔查詢沙巴龍躉售價,其中一檔店員說一條平均90元至100元不等,另一檔店員撈起一條沙巴說90元。兩魚檔均表示,店內的魚類都是從附近的香港仔魚類批發市場提供。
細細條沙巴躉竟賣380元
買桂花魚的郭婆婆表示,很多人到香港仔街市買魚,「街市啲魚多數由附近嘅魚市場批發,來貨價高,零售自然貴,我知其他街市賣得較平,我年紀大,不會搭車去其他街市買。」郭婆婆表示街市最近減租,魚價較之前才便宜一些。「我手上這條桂花魚『瞓咗』(死)先賣50元,如果不是何止50元」。
另一買海魚的常客何婆婆說:「我吃開東星斑同老虎斑,周二買黃皮老虎斑都要200幾蚊,現在買了300幾蚊嘅紅瓜子斑」。她多數在熟絡的販檔買魚,她指街市大多數賣的是批發貨,「批發價好離譜,還有非海魚當海魚賣,曾吃過一次中招唔再幫襯」。何婆婆說,鴨脷洲街市賣的魚比香港仔的貴20多元,「就算養的魚都要180蚊一條」。
競委會:會深入調查
去年11月27日凌晨,競委會罕有聯同警務處、漁護署、食環署、消防處、入境處及海事處六大部門,到香港仔魚市場進行大規模調查及搜證,但操控市場情況沒有改變。該次行動競委會以問卷方式向場內32間魚類批發商了解市場內有關批發商涉嫌合謀釐訂海鮮批發,警方亦截查552人,該聯合行動後競委會表示調查工作繼續。日前競委會回覆《大公報》表示,就涉及香港仔魚類批發市場的案件,競委會於去年12月將個案提升至調查階段,並行使了其強制權力,持法庭手令搜查了魚市場內多個處所,另外亦要求有關各方交出文件和資料,以及出席競委會的聆訊以提供相關資料。競委會正深入分析所收集到的資料,競委會稱由於個案的調查仍在進行,現階段不會作進一步評論。
競委會委員吳永嘉指出《競爭條例》(第619章)的《第一行為守則指引》,不容許的商業行為包括合謀定價、瓜分市場、進行圍標及限制產量;操控轉售價格及聯營、聯合投標、特許經營及分銷協議。吳舉例說阻止其他人入行,令業界沒有人跟你競爭,已有機會涉嫌違反《第一行為守則指引》。
競委會就個案查詢電話:3462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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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郵遞或親臨競委會辦事處(必須預約),與競委會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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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大公報A1:要聞 2023/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