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晚
第四十七屆香港國際電影節30日晚隆重開幕，熱門影片像是由鄭保瑞執導的《命案》、許鞍華執導的《詩》一票難求。筆者於是「反其道而行」，在開幕首日上映的片單裏，揀選了一部斯洛伐克導演巴斯高的作品《我們都是受害人》，以示對電影節的歡迎。
故事講述烏克蘭裔母親伊莉娜的兒子伊高聲稱被三個羅姆人襲擊受傷，捷克警方經初步調查拘捕鄰居少年。媒體的報道、反暴力團體的集會聲援讓事件持續發酵，市長及地產商亦忙不迭送上支票及住宅以博取公眾好感。生活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之時，伊莉娜卻得知事件另有隱情。為免居留權申請再度被拒，她決定維護兒子的謊言，卻不得不面對內心的煎熬。
90分鐘的影片中，伊莉娜母子真實地面對着來自鄰居的排斥、騷擾，也在警察拘捕鄰居男孩後拿到主動權。如片名一樣，在「上位者」與「下位者」關係不斷調轉的過程裏，生活中的細枝末節可以成為被無限放大的談判籌碼，也可以雲淡風輕一筆勾銷，沒有人真正無辜，「我們都是受害者」。
有趣的是，影片從母親得知兒子受傷而匆忙趕赴醫院開始，至母子倆終於成功入籍捷克為止，矛盾產生、發酵、反轉，卻最終懸而未決。警方針對伊高「被襲擊」事件的調查仍未結束，呼喚「真相」的集會仍可能持續，而成為捷克人的伊莉娜與伊高母子，又該如何背負關注，在這裏生活下去？伊莉娜對伊高說，「事情平息之前，你要如何如何」，真正的平息又會在何時發生？事情將以怎樣的方式平息？若「平息」有代價，又是誰去承受、能否承受？
影片最後一個鏡頭，伊莉娜手持入籍成功的證明文件，捷克國歌《何處是我家？》的音樂響起，而上述問題卻都未有解答。對於習慣了看「起承轉合」結構故事的觀眾而言，影片戛然而止時，難免生出一種「卡住」的感覺。
不過，片尾註明的「影片改編自真實事件」，又讓一切順理成章。電影、故事，是被截取、放大和加工的生活片段。而生活本身，從來是抽到斬不斷的流水，生活的真相，從來是「Leave The Problem Unsolv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