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萍 孔雯瓊

今日收入 0.23 元(人民幣，下同)：底部廣告曝光量收入 0.21 元，視頻後貼廣告收入 0.02 元。

廖燃在格魯吉亞卡茲別克雪山教堂的照片（受訪者供圖）

手機震動聲響起，90 後女孩廖燃看了一眼屏幕，笑着向記者展示她的「流量變現成果」。每天早上她都會收到微信公眾號自動發來的「流量主數據日報」，匯報當日的分成收益。

記錄旅行軼事 方便回憶

這個住在廣西防城港的普通女孩，是個熱愛旅遊的背包客，曾在畢業後用 100 天獨自一人行走 8 個國家。2016年3月的某天，她在家中一邊敷着面膜，一邊整理存儲在電腦中過萬張旅遊照片，猛然間思緒湧來，手指飛躍落在鍵盤上打下一行字：「我是點點，因為我怕老了以後記不住一些有趣的故事，所以我會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一些關於生活、關於美食、關於路上甚至關於夢想的一些事。」

廖燃的個人微信公眾號「點點的背包」就此誕生了，一方面是想記錄自己的經歷，另一方面是想同親友們分享路上的故事。從熱情好客的台灣島到廣闊無垠的俄羅斯，從混亂的中東到「微笑國度」斯里蘭卡，足跡最遠曾抵達過南極。從最初簡單的幾句話、幾張圖，到後來有視頻、有異國奇特的經歷，「點點的背包」裏總有耐人尋味的故事。

粉絲之中 有親友也有陌生

未曾想這些「無心」的隨筆，卻打動了越來越多的陌生讀者。「一開始都是很親近的朋友，現在粉絲也有近3,000人了。」不少公眾號文章下有讀者留言，稱讚她的文字令人有身臨其境的現場感，「讀了你的文章就像我也去了那個地方旅遊一樣。」引起共鳴時，還有人在文章底下打賞。她直言打賞的人不多，有時候一兩個，有時候五六個，「錢不多一般就幾塊錢，但是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鼓勵，也是我堅持更新的動力。」

微信的公眾號有500粉絲就可開通「流量主」功能，由平台自動分配廣告，讀者點擊公眾號上的文章，流量主就能獲得變現收益。廖燃也是一個小小的流量主，「之前系統提示開通流量主，我便順着開通，沒想到流量還能兌錢，雖然不高，相當於每個月一杯免費奶茶。」

如今，為了有能力讓自己走更多更遠的地方，廖燃在防城港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主要銷售格魯吉亞的葡萄酒。但無論怎麼忙碌，都沒有影響她繼續分享旅遊經歷的熱情。「未來我想把中國和外國好的東西互相輸送，我想疫情陰霾快點消散再一次踏上旅途，我想去南非，我想去北極。」對她來說，公眾號的流量帶給她的不僅僅是收益，還有詩歌和遠方，還寄託着人生的夢想。

唐穎燕的視頻內容多為和爺爺奶奶的互動（受訪者供圖）

脫下餐廳特製的工作服，回到家中的唐穎燕從現實世界的餐廳經理，化身為今日頭條上頗受歡迎的視頻博主。她顧不上休息，便一屁股坐到電腦前，半瞇着眼睛，盯着屏幕一幀一幀地剪輯視頻。

唐穎燕老家在桂林陽朔的舊縣村，距離縣城很近。今年4月3 日，她才在頭條上開通名為「壯小美」的個人號，短短 5 個月時間她的粉絲人數已突破 5 萬，視頻播放量最高達430.8 萬。

其中一個四五分鐘的視頻，沒有過多的台詞、互動，唐穎燕只是穿着祖母的粗布斜襟布扣舊衣，在悠揚的背景音樂中，或砍柴燒飯，或洗衣打掃。她沒想到，自己摸索着模仿李子柒風格的這條視頻竟然火了，如今回看最初青澀的演繹和剪輯，她甚至覺得太幼稚而不好意思看完。

視頻火爆也讓唐穎燕的粉絲數從幾個一路上漲，很快達到了5,000個。「當時真的是激動呀!」回想起自己一直以來的「漲粉」經歷，唐穎燕的眸子閃爍着興奮的星光。從一開始，流量就為她帶來了變現成果。「一萬的播放量能有六七塊的收益，如果有平台扶持每一萬流量也可以達10元-30元不等。」

享受成為小網紅的心情

總體而言，前三四個月的視頻收益比較低，「一般就是10元-50元，最低一條視頻只有5塊錢!」唐穎燕伸出5 根手指展示。雖然錢不多，但也是一份勞動成果，讓她享受到了小小網紅的喜悅心情，於是也就更加用心經營這個小天地。此後她發布的視頻播放量逐步上漲，平均每個都能達到10 萬左右，流量帶來的「真金白銀」也水漲船高。

脫下工作服回到家，唐穎燕化身為頗受歡迎的視頻博主。

唐穎燕大方拿起手機，截圖了9 月上旬的視頻收益情況，記者粗略估算其視頻12 天內收益超過2,000元。在當地，餐廳經理的月薪約為6,000元左右。以此計算，她賺到的外快與正職收入相差不遠，她本人也坦承「作為副業收入挺不錯的。」

近期由於本職工作更加忙碌，唐穎燕向她的5萬粉絲宣布，將賬號轉交給親戚經營，依然走拍攝鄉村生活的路線。視頻中的她俏皮地說：「說不定哪天我又回來，露一下鏡頭。(你們要)記得我是小美!」對她來說，這大半年經營自媒體的酸甜苦辣，已成為人生不可磨滅的經歷。

初冬的一個午後，當上海的廣大上班族埋首於格子間時，貝沃來到一家有落地窗景觀的咖啡店，坐進鬆軟又舒服的沙發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他剛發布的「12月1日前，你可能用得上這條信息」公眾號創作內容，一時呈刷屏之勢，隨着閱讀量在半小時內攀升到近7,000這個數字，他篤定地笑了。

假日出行攻略點擊動輒過萬

貝沃的公眾號經營了6年，共發布950多篇原創內容，累計上百萬字，全部由他一個人完成。如今一篇創作內容的流量已遠超6年前，尤其是關於節日假期出行的攻略，基本都會成為「爆款」，點擊動輒過萬。

如果不是承載有巨大流量的公眾號，貝沃現在可能還是一名朝九晚五的職業經理人。但他在一年半前做出了人生中的「大冒險」，一頭扎入到流量時代的洪流中，辭職當起了個人公眾號博主。當被記者問及「做公眾號可以賺多少錢」時，穿着POLO衫搭牛仔褲、小白鞋的貝沃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自信地微微一笑：「收入可以支撐日常開銷，且保障了家庭和諧。」

在上海這樣一個物價高企的城市，輕描淡寫的一句「保障家庭」，足以證明他現在的收入不菲，養家餬口絕對不成問題。這些收入都是公眾號的流量帶來的。在內地，許多普通人早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流量為王」的時代，一切由人氣說話，閱讀量越高，含金量也越高。

貝沃此前在數家知名企業任職中高層，類似企業部總經理、市場總監都是他曾經的職場title，薪酬相當豐厚。他的公眾號最初始於2014年的2月22日，當時因工作需要經常差旅出行，便創建了公眾號作為個人的收藏夾做資料收集用，比如哪張信用卡住酒店有優惠，哪個酒店搞活動可以升級房型等機酒出行攻略，取名為「何樂不為」。「最開始的閱讀情況和粉絲等數據都很慘，從1到500個粉絲，用了好幾個月，而且大部分是我轉發朋友圈強行拉的熟人關注。」

一夜爆紅 是他堅持的動力

苦熬一段時間後，幸運之神很快眷顧他，「突然有一天，有個不認識的讀者關注了我，並把公眾號內容轉到飛客論壇(內地知名酒旅常客信息分享平台)，那一夜增加1,000多個粉絲，從2,000多直接跳到3,000多」。貝沃認為那晚的經歷是他堅持下去的動力，「如果不是一夜增千粉的事件鼓勵了我，沒準我就放棄了。」

到粉絲過萬的時候，貝沃的公眾號恰好做了1年半，跨過1萬之後，增粉速度更快，直到十幾萬。「粉絲數量多起來，流量紅利降臨了，有廣告商選擇我的公眾號做投放，我也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筆因流量獲得的錢。」那時是2016年，這筆金額抵得上職場新人的整月收入。

 貝沃全職經營公眾號，6年來共發布950多篇原創內容，有關節日假期出行攻略的文章，點擊動輒過萬。

據貝沃介紹，通常來說公眾號的收入有流量分成、廣告投放兩種。「我沒開通流量分成，只接受廣告商投放，因為我全是自己原創的高質量內容，粉絲亦是關注機酒旅行的高端精準人群。」對他而言，經營公眾號已經不僅是興趣，而是商機無限的大生意。廣告商講究精準投放，貝沃的精準高質粉絲大受廣告商歡迎。

隨着時間推進，流量價值越發明顯，內地的微信用戶在2016年至2018年的三年間，人數從8.89億人首次超越QQ一路挺進到10.8億，貝沃亦開始認真嚴肅地思考未來。「我其實考慮了9個半月之久，思考之前的得失和未來的計劃」，最終，2019年4月貝沃正式辭職「出圈」，全職做公眾號。他坦承剛開始時公眾號收入還不太穩定，亦沒在公司任職的薪資高，「但現在的穩定不代表未來的無憂，反之亦然，我看到了流量的趨勢，就想選擇做自己更擅長、更清晰看得到未來方向的事。」

2020年是困難的一年，儘管無可避免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貝沃的公眾號仍做得風生水起，他也成就了自己IP——「何樂不為」公眾號裏「小樂」、「樂總」，被數十萬的粉絲擁護認可，為他帶來更廣闊的前景。他透露，近期還有好多廣告商拋出了橄欖枝，邀請他去廣告商平台直播帶貨旅遊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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