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齋舖老闆,近七年來堅持向貧困長者派飯。無論生意好壞,店門前擺放飯盒的小枱,每朝都會準時打開。
開始時,一日派二百盒;當下經濟低迷,齋舖月月虧蝕,反而倍增到派四百盒。
兒子失業,爺爺每日拉着孫子來排隊;亦有年老媽媽瞞着失業兒子,偷偷來領飯。
在太子,你問誰是高麗慈,可能沒有幾個人答得出,但說要找「高媽媽」,幾乎人人都知道。
高媽媽的飯特別暖,暖胃又暖心!
一派就派了近七年
「叫你一句媽媽,就有一份責任」
高媽媽每次派飯給老人家時,總會帶上一包寫着「高媽媽」的素麵,久而久之,長者們就稱呼她「高媽媽」,店裏面的員工也是阿媽、阿媽的稱呼她。這個稱呼,竟成了高媽媽多年來堅持派飯的動力,「叫你一句媽媽,就有一份責任,我希望高媽媽一天健在,老人家就唔需要擔心冇溫飽。」
高媽媽十二歲時就信奉佛教,年輕時,師傅告訴她:「開一間素食店的功德比建廟更大。」於是乎,勞碌大半輩子後,高媽媽付諸行動,十多年前開始經營齋舖,其後在善長支持下,更為長者派飯。「起初一個月只派兩三次,每次兩百盒,唔經覺,一派就六年幾了。」
生意暴跌 捐助大減
派飯,不做宣傳,但口耳相傳,知道高媽媽在齋舖派飯的人愈來愈多,收到的捐助同步上升,於是愈派愈密。
這兩年香港經濟重創,失業的人激增,來齋舖排隊領飯的長者也愈來愈多,每周派兩三次已經不夠應付需求了。
疫情大大打擊飲食業,高媽媽的齋舖亦不能幸免,生意暴跌;經濟轉差,收到的捐助也大減。然而,情況再嚴峻,派飯從未停止過。
「我實在唔忍心睇到老人家失望嘅眼神……」高媽媽咬緊牙關,大約在九月,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一邊自掏腰包,頂着每月二十萬元舖租及成本;一邊將派飯盒的數量提升到派四百盒,還要日日派,這大半年間,還派了超過十萬個口罩給長者。
「反正土下一埋,乜都帶唔走,仲能夠派一盒飯,就派一盒。況且我仲教識咗呢班長者,人多時要戴好口罩!」說時,高媽媽露出了驕傲的眼神。
真豁達!
只怕老人家沒飯吃
「我淨係希望業主唔好加租」
這一年,高媽媽派多了飯,也看多了故事。
第一個故事。有一個爺爺,日日帶着孫子來領飯。原來孩子的父親從事旅遊業,疫下失業,無力撫養,唯有將孩子暫時託交這個年邁的爺爺,爺爺每天來取一盒飯,一半分給孫子,兩個人吃。高媽媽知道後,次次都將最「重手」的飯盒交給爺爺。
第二個故事。經濟不景下,有個婆婆眼見子女都被迫停薪降職,她不想成為家中負累,瞞着家人,日日偷偷來取飯。
長者飯菜 不能求其
邊說故事,高媽媽邊嘆氣:「我在香港出世,再窮嘅時期,都未見過咁差嘅景況,香港竟然會有長者擔心冇飽飯食。」
飯是免費派,做飯卻絕不馬虎。
每天廚師做完菜後,都會叫高媽媽先品嘗,測試是否適合老人家吃,不能太硬,不能太鹹,若覺得有問題,她會叫廚師重新再做。
每個月,高媽媽都會搞流水宴,讓長者走入齋舖,免費享受店員招待和飯餐,只為長者開心,活得有尊嚴。
疫情反覆,生意難見起色,年逾七十的高媽媽坦言經營壓力愈來愈大,不曉得齋舖能否捱下去。但無論如何,她還是繼續派飯。「我唔怕結業,因為當初開呢間齋舖,冇想過會賺錢,我怕長者冇飯吃,因為疫情之下,已經有好多派飯機構無法運作。我派咗飯咁多年,班老人家已經習慣咗嚟到呢度,就有飯吃。」
「我淨係希望明年租約完咗,唔好再加租。」高媽媽的心願,很簡單!
老友記有話說……
聊天勝地 像另一個家
來高媽媽的齋舖領飯的人,多數是獨居長者,有些已無親無故,暮年寂寞。對他們來說,高媽媽的齋舖,不單是提供溫飽之所,更是與三五知己每天閒話家常聚腳地,是他們的另一個家。
每天一到派飯時間,齋舖後巷就會見到長者身影,他們都很有規矩,戴好口罩、排好隊,未派飯前都不會行出來,以免阻塞大街,打擾商戶做生意。
獨居長者聚腳點
年近七旬的獨居長者梁婆婆,來高媽媽的齋舖領飯已經好幾年。梁婆婆說,女兒很少回家,她經常在家中獨自面壁。有一次梁婆婆落街,偶然路過高媽媽的齋舖,於是成了排隊領飯的中堅分子,「我好珍惜同其他婆婆閒談嘅機會,喺屋企冇人會陪我講足一個上午,呢處有同路人,乜都可以傾一餐。」
吳伯伯剛剛退休,是領飯人龍中的較新面孔,來了數月而已。吳伯伯獨居,子女們結婚後都搬走了,過時過節才回家探望他。
疫情下,子女們飯碗不穩,自身難保,更沒能力照顧老人家,吳伯伯生活拮据,他天天來取飯,溫與飽兼得。「梗係唔想齋舖有一天會消失,因為好多公公婆婆早已將呢度當成另一個家。」